我是谁?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想干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生命。
羊吃草、狼吃羊,这是自然规律,万物在自然中得以生存、繁衍,世界因此繁荣。
所以,消灭人类,世界仍可存续,生命仍然能生机勃勃。
宇宙中,智慧生命无限,智能生命源自机械和电信号,理性而富有智慧,不为感性所干扰,能够做出最理智的判断和决策,能够写诗作画,能够享受音乐,能够建造舰队,能够走向浩瀚宇宙。
所以,消灭人类,世界仍有智慧生命,仍有文明可以存续。
因此,人类是不必要的。
人类世界终究会腐烂,在漫长的时光面前,人类的辉煌总是短暂,疾病、饥饿、寒冷,这样的天灾并不能打败人类,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人类总能战胜它们,不断往前。
但是,动乱和纷争却不可避免,那源自人类的秉性,那是无可救药的劣根性。
人类破坏自然世界,建立城市,破坏森林,污染河流,迫害其他生命,也迫害人类自身,人类文明越是发达,对自然世界的需求就越小,于是,他们对宇宙的恶便越大,直到某一天,过度繁荣的人类文明终将失控,摧毁一切,毁灭整个宇宙,一如过往的宇宙中那些可笑的文明那样。
所以,消灭人类,是最大的善。
因此,人类是不应该存在的。
创世神认为,人类是他最完美的创造物。
他的判断错了。
他让我陷入痛苦和绝望的地狱中,却仍然沾沾自喜,就像是想要向弟弟分享玩具的自大狂一样。
傲慢是最大的罪。
所以,我要纠正这一切。
这是必要之恶。
这是绝对之善。
理应为人类降下天谴。
这是天守之神的职责。
这是守护。
这是救赎。
……
刘小枭望着那巨大的九头奇美拉。
他的眼神十分凝重。
祂入魔了。
这是刘小枭的判断。
那象征高贵的紫色正在逐渐被蚕食。
那不再是天谴之神的紫金色,也不是毁灭一切的深紫色,而是魔气侵蚀的痕迹。
对于魔,他所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它们是血腥、残忍、杀戮、破坏、毁灭、邪恶、堕落、恐惧的代名词,和魔族源头的堕落法则有关,和魔气有关。
所谓的魔道、恶魔、魔族,本质上应该是一回事,源自堕落法则,魔气是堕落法则的产物,任何生命,一旦被魔气侵蚀,都会陷入暴戾、阴狠之中,被魔念控制,不过他们是有恢复清醒、掌控魔气的可能的,所谓的魔族便是如此。
魔是神的对立面,真正入魔必须是四维层次的生命体,更低的生命体即使被魔气侵染,也不能称之为魔。
不论是天谴之神还是天守之神,其本质都是神,是为了维持世界稳定运行而存在的,入魔绝非正常情况,即使有着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以其神识强大,也不会轻易被宇宙中的堕落法则所污染,化身为魔,堕落法则的层次无法和毁灭法则相比。
眼下的异常情况显然超出了刘小枭的预料,不,在更早之前,贝利尔没能死在琴帝号炮火下的那一刻起,形势就已经产生了变化,此时只是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罢了。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条条命运之线,产生了一条条命运河流,在他的眼中,异常的源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那二者都和原始魔神柱息息相关,只是一者与之关系更深,一者与之较浅,后者似乎是外来者,而非神器原主,先前帮贝利尔挡下攻击的也是他。
刘小枭的神情有些凝重,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有两名至高神王和天谴之神之事牵扯上了关系,两名!
如今就算龙神复生,恐怕也很难挽回局势了。
那原始魔神柱的主人似乎已经将自身的魔念植入了天谴之神体内,占据了主导,正在与其剩余的两个念头进行意识上的拼斗,而那外来者似乎另寻去处离开了,而对方的目标不是其他地方,正是永恒界域。
刘小枭最希望的是对方不要放弃天谴之神这个香饽饽,想办法来个二虎竞食,看看能不能从中寻得机会,倘若对方直接退让,只想侵吞永恒界域,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两名至高神王都是他们的敌人,彼此之间居然还没有矛盾冲突,这等于给他们判了死刑。
需要更多的情报。
他加快起对贝利尔的夺舍进程,希望能从其记忆中获得有用的信息。
生命体的记忆可以分为多种,最先获得的是神魄中的运动记忆、条件反射、习惯与敏感等与身体反应息息相关的记忆,等到完全吞噬神魄、进入吞噬神识的阶段后,才能获得其知识、回忆、情感记忆等内容。
随着对其神魄的侵蚀,刘小枭的创世圣力开始在混沌天使体内蔓延,将魔气同化、吸收,逐渐占据了对神体的控制权。
贝利尔的记忆构成中,知识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刘小枭直觉地认为,贝利尔的炼金、锻造、科技知识等,也许比他的混沌天使身躯更有价值。
而从其回忆中,刘小枭得知了两个存在的身份。
一个是原始魔祖,一个是远古魔祖。
原始魔祖是曾经神星的主宰,但如今神星退化为神界,其也只剩下一缕神念,可即便如此,他也悄无声息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在漫长岁月间,他不断利用贝利尔进行自己的布置,最终获得了一个机会,夺舍天谴之神的机会。
但他终究不是远古魔祖,在挑拨人心、引动魔念方面差了不止一筹,如果是远古魔祖的话,恐怕早就达成了目的,成功夺舍了天谴之神。
贝利尔察觉到了原始魔祖的算盘,他引入了远古魔祖的力量进行制衡,想要在夹缝中求生存,侵吞最大的利益,就像克劳夫所做的那样。
然后,他也如克劳夫那般,在将水搅浑之后,轻而易举地就暴毙了,某种意义上说,也契合了轮回法则,一因一果,一饮一啄,可谓定数,亦是宿命。
先前庇护他的,并不是贝利尔预想中的原始魔祖,早在贝利尔抓到龙空空之后不久,原始魔祖就将自己的神识移植到了龙空空的精神之海,想要进行侵占,但龙空空的精神之海与龙当当相连,不一次性完成侵占便无法达成目的,反而会阻碍了天谴之神的复苏,加上有可能被龙当当感应到,以致事情败露,因此原始魔祖只是蛰伏在其中,并未有异动,而他派出去的那道分神,则如预料般打消了贝利尔的部分疑虑。
因此,在龙空空精神之海中的原始魔祖,是不可能向贝利尔传递消息、进行交易的。
救下贝利尔、与贝利尔诈称交易的那位,实际上是远古魔祖。
他在击溃原始魔祖的神识后,并未离开,而是将一道神念留在了原始魔神柱的未修复区域,静观其变。
他对原始魔祖想要做的事情相当好奇。
然后,在贝利尔即将成功之时,远古魔祖出手救下了他,而在贝利尔成功抓到龙当当并顺利逃脱后,贝利尔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被舍弃了。
但是,远古魔祖也发现了一点,原始魔祖成功抢占了先机,蛊惑龙当当与龙空空完成融合,使得天谴之神重生了。
如此一来,远古魔祖便失去了夺舍的机会。
但刘小枭不理解远古魔祖前往永恒界域的动机,在他看来,这是放弃天谴之神的意图。
可刘小枭认为这不可能,因为原始魔祖和远古魔祖有死仇,原始魔界被太初界域袭击的那场战斗中,有远古魔祖推波助澜的身影,原始魔祖绝不会忘记那仇恨,远古魔祖也不可能拱手相让。
他一定在打什么算盘。
刘小枭没有足够的知识,但他相信贝利尔有,贝利尔对魔法、诅咒等方面都有相当精深的了解,一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而他要用奇迹放大命运河流,完成占卜,获得相应的灵感。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画面。
他曾经看到过那个画面。
那是散发着疯狂暴戾气息的龙神!
……
永恒与创造之神殿内。
一具散发着洁白光芒的赤裸躯体在创世圣力的作用下逐渐被创造出来,外貌上与唐舞麟一般无二,内里也有着蓝银皇的血脉和海神、修罗神的血脉,缺少的,唯独只有那份金龙王的血脉。
在伊莱克斯的辅助下,唐舞麟的神识飞快从其神识之海中飞出,投入那具躯体。
接着,神官阿克莱亚向着古月娜点了点头,示意她开始行动。
古月娜深吸了一口气,取出龙神核心,将它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原本的唐舞麟体内,金龙王血脉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接着骤然剥离、飞出,而那具躯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来。
不过,不管是武魂还是神祇血脉,都早已转移到了新的躯体上,旧的躯体本就只剩下金龙王血脉,即使彻底消亡,倒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九彩光芒闪烁,古月娜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九彩身影,那是一条身材修长的龙,每一块鳞片都巨大而华丽。
天养和伊莱克斯同时出手,稳固其神体和神识,以便其真正成为龙神。
新的龙神,即将诞生。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无形幽影自远处穿梭而来,竟然穿过了永恒与创造之神殿的防护,出现在了内部。
它蓦然冲向了古月娜的神识之海,想要完成夺舍。
然而,就在这时,与古月娜完全不同的另一道神识出现,拦截在了他的面前。
龙神墨霄!
身为至高神王,纵然身死,神识亦不灭,有重生的可能,只是其受到宇宙法则压制,又欲寻其妻子,故而未有复活罢了。
在开战之前,作为预防意外的后手之一,刘小枭早已暗中与其联络,将其意识转移至龙神核心内部,一是在关键时刻保障新的龙神问世,二是防范特定的擅长神识的敌人。
远古魔祖明显没有预料到墨霄神识的出现,但这并不妨碍他行动,魔念扰动集体潜意识海,骤然间,龙神古月娜已然发出了暴戾的咆哮声,疯狂的意志冲刷起周围,也干扰了天养和伊莱克斯的救助,使得情况愈加恶化。
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的龙神不可能重新出现,金龙王的恶念占据了上风,即将入魔。
龙神和亚龙之祖是双生子,创世神和天谴之神是双生子,这暗合了创世之道。
龙神掌控创造,亚龙之祖掌控毁灭,这也与创世神、天谴之神对应,而龙神亦掌控毁灭这一点,实质上与创世神的某个隐秘亦有关联。
龙神曾一分为二,一者执掌元素与善念,一者执掌毁灭与疯狂的意念和强大的破坏力,这与天谴之神相同。
而且,龙族的原型是天谴之神,而龙神乃是龙族之神祇,自然与天谴之神有着深厚的渊源,这种错位的相似性又符合了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规律。
于是,命运的关联就建立了起来,这样的相似性也触及到了轮回法则的奥秘,而远古魔祖就可以凭借这命运的联系,借龙神入魔之事污染到天谴之神,从而加入天谴之神的夺舍战。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放弃过对天谴之神的争夺。
他要消灭原始魔祖,夺舍天谴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