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本来还说过七八日就是涛儿的周岁,大家一起去给涛儿过周,今儿你反倒过来了。”
“骤然听到家里出事,我哪能坐得住,让禾生赶紧陪我回来一趟,好在虚惊一场,阿时虽然瘦了,但看着精神头还不错。”
谈到自己,陆逢时礼貌的笑笑:“多谢阿姐挂怀。”
裴采盈目光落在陆逢时身上,带着探究:“这次回来,觉得阿时变了许多,没以前咋咋呼呼的劲了。”
“阿姐有所不知,前一阵子磕了脑子,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陆逢时她摸了摸额间,那处的疤痕已经极淡。
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裴采盈点头:“原来如此,因祸得福,这是好事。”
王氏将话头转向裴采盈:“你那嫂子还是经常去五显公庙?”
陈禾生两兄弟,老大陈巧生今年二十四,妻子陆氏与陆逢时是一个村的。
这也是为何想到用冲喜的法子救王氏时,裴采盈能这么快找到陆逢时这个合适的人选。
就是她嫂嫂陆青青提供的消息。
生成八字一合,加上裴家给的聘礼到位,陆逢时家又急缺银子,两人的婚事很快就促成了。
裴采盈无奈笑道:“她信五显公一年多,都劝过,没用。”
跟魔怔了似的。
五显公是近几年兴起的,据说五显公能保佑信徒心想事成。
很多去拜庙里拜佛后没见成效的人,转而去拜五显公,听说对求子的妇人尤为灵验。
“那五显公真要这么灵,你那嫂子也不至于拜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动静,要我说还是让你大哥带她去把把脉,就去找孙郎中,他医术好。阿时调理的方子都是他开的。”
王氏出主意,也是想自己女儿的日子好过点。
大家住在一个屋头,抬头不见低头见,弟弟去年年初成的婚,十月就抱上了孩子,还是个男娃。
陆青青和陈巧生心里定然有几番失落的。
心情好的时候,能想得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为难。
人性就是如此。
也不能就说她坏。
不然,也不会在知道王氏久病不愈后,裴采盈想要找合适的人做弟媳时,她去会热心介绍她娘家村子的人。
裴采盈在旧宅住了一夜。
翌日吃过早饭,一家人才动身回去。
这日午后,裴之砚临时有事去了镇上,赵启泽就是在这个时候叩响了院门。
他果然是看懂她的暗示。
“弟妹,我们这样着实不妥,何事不能当着墨卿的面说?”
陆逢时不答反问:“当日超度你父亲亡魂时,赵兄说的话,可还算数?”
赵启泽一愣,随即诚恳道:“自然。”
“既如此,那你只听我的便是。”
“好。”
赵启泽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陆逢时表示这人很上道,她很满意:“叫你来,是想说昨日寒气一事。”
赵启泽疑惑道:“难道那股寒气是弟妹所为?”
“嗯,不过那不是寒气,而是你身体对外来灵力试探的一种反应。”
陆逢时说着,再次将手探了过去。
这次赵启泽的感知更明显。
赵启泽瞳孔骤缩:“我刚才感知到的就是你说的灵力,是否就是之前在灵堂能感知到我父魂魄的那种能力?类似传说中的仙门玄霄阁?”
“是。”
玄霄阁神秘,正是因为神秘,所以在民间广为流传。
都说能进阁内的人,都不是凡人。
陆逢时也想有朝一日去看看,大名鼎鼎的玄霄阁是何模样。
赵启泽眼睛都亮了:“那弟妹今日让我来,是不是说明我能修炼?”
陆逢时再次颔首:“不错。”
昨日试探匆忙,赵启泽从未接触过灵力,描述不够准确,以为他是水灵根,没想到方才一探竟是金灵根。
虽引气入体的口诀一样。
但灵根不同,修炼时侧重点就不同。
“如何?”
见陆逢时收回手,赵启泽立刻问询。
他很紧张。
谁不想自己有朝一日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陆逢时:“我知你心系令尊魂魄,寻常温养,只能保他暂时不散。但若你能引气入体,哪怕只是入门,便能以自身灵力滋养令尊魂体,效果远胜于我这个外人。”
“甚至当你修为足够,还能找到旁的法子安顿好你父亲。”
赵启泽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父亲的仇,父亲的魂!
他看到了这条布满荆棘的复仇路上突然开出希望的花。
“需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只要能帮我父亲,能为他报仇,刀山火海,赵某都愿往之!”
陆逢时开始低声讲述最基础的引气法门:“你先回去试着引气,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想到昨日赵启泽眼中的戾气,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我们不能让仇恨左右,甚至蒙蔽了自己的内心,走正道为他报仇,才是你父亲期望的。”
从赵启泽来到他走,不过一刻钟。
她甚至都没有让人进屋。
饶是如此,不过两天,她背着自家官人私会外男的风声还是跟沾了油的野火,呼啦啦烧遍整个天云寺村。
陆逢时要不是当事人,都不敢相信。
隔着一道院门,能传的这么离谱。
“你去哪?”
裴之砚叫住准备出门的陆逢时。
“去场院晒草药。”
陆逢时扬了扬手上的竹匾,场院是流言集散地,她要看看到底都有谁嚼舌根。
“跟她们计较什么!”
哦,原来他知道啊,甚至知道她去是为了找她们出气。
“官人才高八斗,难道不知道流言猛于虎?”
裴之砚:“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动起手来,能打得过?”
“谁说出气就一定要动手?”
她的嘴也是不饶人的。
“哎呦喂,你们可是没瞧见,砚哥儿刚出门没半柱香,就有一个穿得人模人样的后生,鬼鬼祟祟摸到裴家门口!陆氏开门那叫一个快,两人就隔着门槛,手拉一块去了,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羞臊人的话……啧啧啧!”
陆逢时在场院边的老槐树下驻足。
远远看过去,那不是王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