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建国就蹲在院子里剥榆树皮。粗糙的树皮在石磨上碾成粉末，混着野菜碎捏成黑乎乎的团子。三岁的卫林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父亲的动作，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
“爹...“卫林的声音软软的，小手揪着周建国的裤腿，“饿...“
周建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头看着儿子——这孩子才三岁，本该是圆润白胖的年纪，却瘦得小脸尖尖的，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大。他抹了把脸，手上的裂口渗着血丝：“等晌午，让你娘蒸软些再吃。“
灶房里，李秀兰正往锅里添水。她身子弱，生玥宝时又亏了气血，这会儿脸色苍白得厉害。周王氏从柜底摸出个小布包，里头是攒了半个月的一把玉米面。
“掺进去。“周王氏压低声音，“今儿个建国要去公社换粮票，不能空着肚子。“
李秀兰刚要接过，屋里突然传来玥宝尖锐的哭声。那哭声不同往常，带着几分急促和不安。周王氏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西屋，发现孩子小脸涨得通红，小手死死攥着摇篮栏杆，眉心那点朱砂痣红得发亮。
【警告！粮食危机警报】
【扫描到可食用资源：后院枯井壁3米处】
“这孩子怎么了？“周老汉探头进来，旱烟袋在门框上磕了磕。他刚下工回来，裤腿上还沾着泥点。正好看见玥宝把口水巾往地上扔。奇怪的是，那块布巾像被风吹着似的，竟顺着门缝往外飘去。
全家人跟着飘动的布巾来到后院。枯井边的野草长得有半人高，井沿的青苔上还留着去年打水时的绳痕。
“爷！井壁上有藤子！“十五岁的卫国趴在井沿往下看，声音里带着兴奋。他是玥宝大伯周建军的长子，性子沉稳，平日里最得周老汉喜欢。
周老汉把麻绳系在腰间，另一头牢牢拴在枣树上。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我下去看看。“
“爹，让我去吧。“周建国上前一步。他比老爷子壮实，手臂上的肌肉在晨光中隆起。
周老汉摆摆手：“你腿脚没我利索。“说着已经抓着绳子往下滑。麻绳“吱呀吱呀“地响着，像是承受不住重量。
当周老汉抱着那丛沾满泥土的山药蛋爬上来时，他的手抖得几乎抱不住。这些块茎个个有拳头大，须根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在晨光中泛着健康的光泽。
“奇了...“周老汉的声音发颤，“这井干涸十年了...“
九岁的卫东——三叔周建设的儿子，调皮捣蛋出了名的，这会儿却出奇地安静。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山药蛋：“爷，这个能吃吗？“
周老汉揉了揉孙子的脑袋：“能，蒸熟了比窝头还香。“
卫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转头就朝灶房跑：“奶！今晚能吃好的了！“
第二天晌午，生产队分粮处排起长队。会计李为民推了推眼镜，拨弄着算盘珠子：“周建国家，三房合计十二个工分，领高粱九斤。“
王有才阴阳怪气地插嘴：“老周家运气就是好，连枯井里都能刨出食儿。“他故意提高嗓门，“莫不是偷偷藏了粮？“
周老汉闷头装粮，后脖颈晒得通红。他向来话少，此刻更是抿紧了嘴唇。倒是周建国，拳头捏得咯咯响，被周王氏一个眼神制止了。
玥宝突然在王春花怀里挣动起来。这个向来精明的妇人此刻也顾不上计较，手忙脚乱地抱着孩子。玥宝的小手“啪“地拍在粮袋上，指尖似乎有金光一闪而过。
【滴！能量渗透完成】
【目标谷物营养值提升20%】
当晚的野菜粥格外香浓。卫东捧着碗，眼睛瞪得溜圆：“奶，你是不是偷偷放猪油了？“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
周王氏望着熟睡的玥宝，轻轻摇头：“快吃，别让你王婶听见。“说着往周老汉碗里多舀了一勺。
月光透过窗纸，在粮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夜深人静时，柜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几粒金黄的玉米静静躺在角落里，而那里本该是空的。
周老汉起夜时发现了，手指颤巍巍地抚过那些饱满的颗粒，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泪光。
【自动补给系统激活】
【当前能量储备：10/100】
院墙外，王有才媳妇挎着空篮子匆匆走过，隐约听见周家院里传来惊喜的低语。她踮起脚张望，却只看见粮柜的阴影里，玥宝的长命锁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
晚饭后，周家人围坐在油灯下。周王氏纳鞋底，李秀兰缝补衣裳，男人们修理农具。玥宝躺在摇篮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
“娘，“十二岁的卫民突然开口，“教书先生说，要教我们认字...”他是大伯家的次子，天生读书的料，平日里最得先生喜欢。
王春花立刻插话：“学那玩意儿干啥？多挣工分才是正经！
卫民倔强地抿着嘴：“先生说了，认字才能看懂粮票，才能...“
“才能什么？“王春花声音尖利，“你看老周家祖祖辈辈不认字，不也活得好好的？“
她瞥了眼摇篮，“丫头片子将来还不是要嫁人...“
“大嫂！“李秀兰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了。这个平日里温顺的小媳妇，此刻眼睛亮得吓人。
周王氏重重放下鞋底：“都闭嘴！“她看了眼熟睡的玥宝，声音又软下来，“学，好好学，说不定我们周家以后也会出个大学生勒。“
玥宝在睡梦中咂了咂嘴，长命锁上的算盘珠轻轻转了一下。周老汉的烟袋锅明明灭灭，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脸。
夜深了，周老汉独自坐在门槛上抽烟。月光下，他看见院角的育苗箱里，几株嫩绿的芽苗悄悄探出头。那是用井底发现的种子育的苗，明明才种下两天。
堂屋里，玥宝的摇篮轻轻摇晃。长命锁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锁背面那朵小花似乎开得更盛了些。粮柜里，新长出的玉米粒挨挨挤挤，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系统提示】
【能量稳定增长中】
【下一阶段能力解锁进度：30%】
远处传来生产队上工的钟声，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周老汉磕掉烟灰，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育苗箱里的嫩芽，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