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苏听得眼眶泛红。
“可……你以后要是看上哪家姑娘,想要说亲提媒,结果兜里空空如也,连杯喜酒都请不起,那多没面子?说话都硬气不起来,人家姑娘家能看得上你吗?”
“我这名声,早被梁有花搅得稀碎,谁还肯嫁我?”
赵平江冷哼一声。
“她到处传我脾气暴、打人、克亲,谁家好端端的姑娘肯嫁给我?再说了,真要娶媳妇儿,也不用动我那点私房钱。”
他顿了顿,眼神低沉。
“咱爹就算卖房卖地,也得把我婚事办了!他是赵家唯一的儿子,我又是他亲儿,这赵家的东西,本就该是我的。我绝不会让梁有花和她那儿子占去半点便宜!”
赵苏苏听完哥哥的话,用力点头。
“对,不能让他们白白得了好处!我虽是女儿,但也知道咱们才是爹的骨血。那梁有花装模作样,暗地里算计咱们,还想夺走家产,没门!”
“所以啊,别跟我争这点小钱。”
“咱今天就买个缠枝银簪子。这镇上嫁闺女,家家户户都备这个当陪嫁,说是寓意‘枝繁叶茂,子孙连绵’。别人有的,你一样都不能缺!”
赵平江说完,便带着她径直走进了街角的福瑞银楼。
“伙计,我们要买支簪子,是当嫁妆用的,最好是缠枝纹的,寓意好些。”
那伙计一听是买嫁妆的,顿时打起精神。
随即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红绒布托盘,将几支缠花簪子摆在二人面前。
“您瞧瞧,这几支都是我们店里最近新打的,样式好寓意好,最适合作为新妇的陪嫁。”
赵苏苏目光最终停在其中一支簪子上。
“喜欢这个?”
赵平江一直留意着妹妹的表情。
“那就买它!既是嫁妆,就得挑你喜欢的。”
赵苏苏抿了抿嘴,轻轻拿起那支簪子掂了掂。
“可这簪子……怎么这么轻?银子是不是用得少了一点?”
伙计见状立刻上前一步。
“哎哟,这位小姐真是有眼光!您可别看这支簪子分量轻点,那可是我们店里最老的师傅亲手做的,整整花了三天工夫,一点都没偷工减料。”
他指着簪子上那两朵并蒂莲。
“您瞧这花心嵌着的可都是上好的东珠,一颗就值好几钱银子!再看这缠丝的工艺,一看就不一般!”
“而且这簪子的寓意可好了,花开并蒂,同心同命。将来您嫁了人,夫妻必定恩爱如初,子孙满堂!”
他嘴里滔滔不绝,其实心里门清:这支簪子在店里搁了快两个月了,一直无人问津。
懂行的嫌它用银太少,真正有钱的人家则看分量不看款式。
“寓意真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既然苏苏喜欢,我来买下。”
众人一惊,齐刷刷转头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身量高挑,衣着朴素,眉目间却一派清朗气度。
赵苏苏一愣。
“陆子吟?你咋在这?”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前几日还在听村人说他去了县城读书,怎么今日竟出现在镇上的银楼?
陆子吟望着她,嘴角带笑。
“快成亲了嘛,出来买点东西。刚好路过,看见你们进了银楼,就跟着进来看看。”
他说完也不等回应,便从袖中取出一两碎银,轻轻放在柜台上。
“伙计,这支簪子,我买了。”
“好嘞,这就给您包好!”
可陆子吟却没让伙计动手,而是直接将簪子递到赵苏苏眼前。
“你喜欢,我送你了。”
“谢啦!那我可不推辞了。”
赵苏苏接过簪子收入袖中。
重生一回,她早已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闺中之人。
从前的她总怕受人恩惠,如今方知,人生苦短,享乐便好。
既然是未来的夫君主动赠礼,她又何必假意推拒呢?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陆子吟这个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家那位婆婆平日处处克扣他,他又是怎么做到随便掏出十两银子做聘礼,再买簪子赠人的呢?
但赵苏苏也不打算深究。
只要他不害她,她便愿意与他携手前行。
“喜欢就好。”
“再拿一副一两重的银手镯来看看。”
赵平江见状,也连忙招手唤来店中小二,爽快地加了单。
“既然这簪子是妹夫出的钱,那妹妹的手镯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落下,得给她配齐了,才算是嫁妆齐全。”
他又转头看向陆子吟。
“要不咱们一块儿走?我今早赶了牛车来的,顺路捎你一段也方便。你住城东,我出镇也往那个方向,差不多是同路。”
“我还得办点别的事,就先走了。”
陆子吟推辞道。
他今日本无来银楼的打算,只是方才望见二人身影,才走了一遭。
等陆子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赵平江才对妹妹说:
“这陆子吟,人还不错。”
“就因为送我一支银簪,你就说他好?”
“那哥哥你更棒,这手镯可是你刚买的,我就特别喜欢。”
那镯子做工普通,但胜在“实”,够厚,也够重。
“我不是因为一支簪子就说他好。”
赵平江摇摇头。
“我是看他看你的目光,那叫一个真。那是心里有你才会有的眼神。再者,这人有本事,能挣钱,花起钱来也不抠搜,说明他手头宽裕,也懂得体贴人。”
“他到底怎么挣的钱?”
赵平江语气低沉下来。
“等你过去,我非得问个清楚不可。他要是真发财了,能不带我一起赚?咱们亲上加亲,搭把手的事儿,何必藏着掖着?”
他顿了顿,眼神略带深意。
“我可是专门打听过陆家那点事儿,陆家婆婆苛刻,家底薄,陆子吟平日也没听说有营生,怎么可能突然就有闲钱走动人情?这背后,肯定有事!”
“哥,你咋就这么惦记钱呢?”
赵苏苏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谁不爱钱啊,你说是不是?”
赵平江看了看天色,觉着还早,便问道:
“还想去哪儿转转不?反正也不急着回去。”
“我想再买些胭脂啊、粉啊啥的。”
她想了想,抬手指着隔壁那家挂着粉红布帘的铺子。
“喏,就那家,看着还挺干净的。”
“买!当然得买!明天就要嫁人了,我妹也该打扮起来了。”
赵平江带着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中里一跳——这碎银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