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引昭在休息期间,时不时看看沈不羡,总觉得他哪里变了。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的那双眼睛,一只毫无神色,一只充满精神。
她虽然是在休息期间,可是也有努力的修炼。她深深的感受到身上的能量,越来越强悍。尤其是那个。所谓的血脉之力。
她受着林清河的照顾,身体已经大好。
他们五人就这样在姚山处待了几月,直到一封信的到来。
这封信是地属兰陵的,上面的字体清晰整齐。
这封信是在黎明时被发现的,那时苏引昭不知怎的就是突然想要起来去到哪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姚山处的界外。
那里早起的士兵远远就望见了苏引昭,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随后拿出那封信交给苏引昭。
上面的内容:
“你,如今之名—苏引昭,小名阿昭,现在身份一岐山姚山处沈氏长子义妹。实则身份—江州苏氏(苏涂晖-千婉卿之女,父亲被金家金焕所杀,母亲被他所独占。苏氏有着表面风光,实则已经被金家摧的千疮百孔。例十六年前…”
这封信讲述了苏引昭的身世,与苏氏在近年来所受金家的大幅度伤害的一系列事情。
当她拿着信回到姚山处镜内,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她就坐在那树下石椅上。
过来莫约一个时辰,沈不羡转醒,一出来便看到了坐在那的苏引昭。
见等的人来了,随机她起身向着沈不羡走去。走进时,她将手上的信猛的扔在地上。
“沈不羡,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苏引昭不解,为什么这么多年,沈不羡没有告诉她的真正身世。
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自己没有很小了,可以分清,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
“怎么了?我瞒着你什么了?”
沈不羡不知道苏引昭说的具体是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不好…
“你说呢?”
沈不羡他立刻蹲下身将那封信仔细翻看,他瞳孔瞬间皱缩。
手一松,那封信又落了地上。
“阿昭不是这样的…”
沈不羡想要对她解释,却被苏引昭推开。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真正的生日是如镜,都不愿意告诉我,要不是我今日看到了这封信,你还要瞒我多久!!”
她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他。只是不想让苏引昭这么快就陷进去,想要在安稳一段日子,再安慰一段就好…
沈不羡被推的一踉跄,那只毫无神色的眼似乎颤了颤,他喉结滚动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
“阿昭,金家势力磅礴,你如今刚刚觉醒血脉之力,还撑不起这份仇恨。”
“撑不起?”苏引昭猛的拔高声音,
“所以你就替我决定,什么该知道,什么该忘??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一直需要躲在你身后的小女孩吗!”
苏引昭弯腰捡起信,指着那句“十六年前苏氏惨案”
“这里写的,一字一句,全都是关于我的身世,你不可能不知道。”
沈不羡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沉默成了最伤人的答案。
苏引昭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禁笑了,可眼底却蔓上水气:
“你怕我被仇恨蒙蔽双眼,可是你该想想,被蒙在鼓里的每一天,我都活在你编织的在你的假身份里啊。”
“沈不羡,你保护我的方式就是让我当一个傻子吗?”
这时,林清河与其余两人闻声赶来。看到苏引昭手中的那封信,和两人对峙的模样。林清河和莫风不禁一愣,沈慕言却好像明白了,可他上前只是做无用功,这件事只有让他们两个人说清楚。
沈不羡猛的攥紧拳头,他那只无神的眼睛突然转向信纸,仿佛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
声音低的像在叹息:
“金焕在兰陵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若是现在出去,便是自投罗网。”
苏引昭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依旧盯着他: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需要圈养的宠物吗?”
想起幼时做的那个梦——似乎和如今的信封上的“母亲被金焕霸占”字眼所重合。
“母亲…”
沈不羡没有仔细看那封信。
“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她这么说,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当年你母亲千婉卿是被金焕软禁,他逼着你母亲将你扔在乱葬岗。我找到你时,你怀里便揣着那半块玉佩…”
“我知道…那你为什么连我的生辰也要骗我…”
她的心像刀绞一般的痛,虽然知道是为了她好,但是苏引昭从小到大最信的人便是沈不羡,可是他却骗自己到如今。
这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的。
她双眼泛着红,却看见沈不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昭字。
“这是你那时戴着的,背面刻着的日期,就是你的生辰。”
他把木牌塞进她的手里
“我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偷偷给你放了一把长命锁。”
苏引昭捏着那块磨的光滑的木牌,指腹摩挲过背面的痕迹。突然想起每年总有一天,沈不羡会单独出去一趟。回来时身上带着莫名的花香。
忽然那几位守在姚山处的士兵突然冲了过来,说有几位来自苏氏的人,感受到什么血脉之力波动。
苏引昭惊讶,但她心中在想,若是族中之人若是真的在意自己又怎会如今才来,虽说苏氏如今势力肯定是没有其余三家实力强大的,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找不到。
沈不羡见她如今这样:
“这次就按你自己的选择做,我不会再拦着你。但是,你若是要复仇,我一定会在你身旁。”
“我们也是。”
林清河和莫风大概是明白了,他们之间,沈慕言很担心。
苏引昭知道劝他们肯定是劝不走,自己一个人的势力也的确小。但她又不想让任何人牺牲了,眼下,就只能努力的修炼,保护好身边的朋友。
“嗯”
四人随着苏引昭的脚步下山,没过多远,就望见了在山底下等着的几人。
为首的是一位女子,红衣猎猎如燃,广袖扫过青石时带起一阵风。
她衣襟上金线绣就的苏氏印记在日光下跃动——那是朵半开的莲,花瓣末端却勾着尖锐的云纹,像极了藏在温婉里的锋芒。
腰间悬着柄剑,鞘身与衣色同红,走动时只听得细碎金铃响,却半点不显娇柔。发间束着根红绸带,随动作翻飞如火焰,衬得她抬眸时眼尾那抹红,比衣色更烈几分。
“你便是我们苏氏二姐?”
那女子身后钻出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孩。
“不得无理。”红衣女子抬手按住那男孩的肩,目光落在苏引昭脸上时,锐利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带着些许轻视。她广袖微敛,屈膝行了个不卑不亢的礼:“苏氏苏惊鸿,见过阿昭妹妹。”
苏引昭捏着那枚木牌的指节泛白,喉间发紧。这声“妹妹”撞得她心口一颤,既陌生又带着莫名的牵引力——仿佛血脉里沉睡的什么东西,正随着这声称呼轻轻震颤。
苏引昭看向沈不羡,他那只无神的眼此刻正望着苏惊鸿腰间的短刃,喉间动了动,终究没说话。林清河却轻声道:“金家近日在兰陵周边增兵三倍,似在搜捕什么人。”
苏惊鸿眉峰微挑,金铃轻响了两声:“他们在找夫人。”她抬眼看向苏引昭,目光沉沉,“金焕虽软禁夫人十六年,却始终没能逼她交出苏氏秘卷。近来夫人似有异动,金焕怕她与外界联络,才加派了人手。”
“母亲她……”苏引昭的心猛地提起,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忽然清晰了几分,“她还好吗?
“不好。”苏惊鸿的声音冷了几分,“金焕为逼她就范,每月都会用‘锁灵针’压制她的灵力,近来愈发频繁了。”
沈不羡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秘卷是什么?”
“是苏氏守护的阵法图,能护一族血脉隐匿气息,也是对抗金家的关键。”苏惊鸿看向他,
“沈公子该知道,金家觊觎的从来不止苏氏的势力,还有这能让他们彻底掌控世家的秘卷。
苏惊鸿望着她,眼尾那抹红似乎更亮了些,忽然抬手解下腰间的短刃,递到苏引昭面前。鞘上的金铃轻响,像在应和她的话:“这柄‘莲锋’,是你母亲当年的佩刀,她说若有朝一日找到你,便交予你。刀在,苏氏的骨血就在。”
苏惊鸿随之顿了顿,指节在鞘上掐出浅白的印子。苏引昭抬眼时,正撞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急切——那不是同族相认的热络,更像猎人盯着猎物的锐利。
“就你们三个?”沈不羡忽然开口,那只刚有微光的眼死死锁着苏惊鸿身后的两人。除了那个叫苏念安的男孩,只剩个佝偻着背的老者,灰布衫上沾着泥,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瞧着老实,可眼珠转得比谁都快。
苏惊鸿收回手,红衣下的肩线绷得很紧:“苏氏遭金家屠戮十六年,能活下来的本就不多。这两位是族中的长辈与幼辈,足够护你周全。”
“护我?”苏引昭指尖摩挲着莲锋的鞘,忽然笑了,“还是护着我身上的血脉,或是你们心心念念的秘卷?”
那老者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亮了亮,又慌忙低下头,咳嗽着打岔:“二小姐说笑了,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苏引昭往前走半步,莲锋的金铃被她攥得发紧,“十六年不来寻,偏等我血脉觉醒了才冒出来。是算准了我能打开秘卷,还是觉得我好拿捏,能替你们去送死?”
苏念安往苏惊鸿身后缩了缩,却被她暗中掐了把胳膊,立刻仰起脸,露出孩童特有的无辜:“二姐,我们是真的想找你回家……三叔说,只有你能救苏氏……”
“三叔?”苏引昭盯着他,“哪个三叔?我父亲苏涂晖的胞弟苏涂明,早在十六年前就投了金家,成了金焕跟前的走狗,不是吗?”
这话一出,老者的木杖“咚”地戳在地上,苏惊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沈不羡那只无神的眼忽然转向老者,声音冷得像冰:“你袖袋里藏的,是金家的传讯符吧?方才摸了三次,是在想什么时候发信号?”
老者浑身一颤,慌忙捂住袖袋,嘴里直念叨“没有没有”,可眼神早慌了神。
苏惊鸿猛地转头瞪他,又迅速转回来,对着苏引昭强扯出笑:“阿昭妹妹,别听旁人胡说,他……”
“他是金家安插的眼线,你是想借我的血脉打开秘卷,好挟秘卷与金家谈条件,或是另投别家,对吗?”苏引昭打断她,指尖已按在莲锋的刀柄上,“方才你说我母亲留了信,怕不是信里藏着秘卷的线索?”
苏惊鸿的红衣无风自动,眼尾的红染上戾气:“你既什么都知道,何必装糊涂?苏氏早就烂透了!你父亲死得蠢,你母亲被软禁得活该,只有握着秘卷,才能换条活路!
“活路?”苏引昭猛地抽出莲锋,刀身映着日光,亮得刺目,“踩着我父母的尸骨换来的活路,你也敢要?”
老者见势不妙,摸出传讯符就要捏碎,却被沈慕言甩出的石子打中手腕,符纸落地,被林清河一脚碾得粉碎。
“二姐!”苏念安忽然尖叫,从袖里摸出把淬了毒的短匕,朝着苏引昭后心刺来——那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稚嫩,只剩与年龄不符的狠戾。
苏惊鸿竟没有拦,反而退开半步,眼底藏着看戏的冷意。
可令人鄙夷的是短匕还没近身,就被沈不羡那只一直无神的眼死死盯住。
那双眼忽然迸出极亮的光,像有冰棱从眼底炸开,苏念安只觉一股寒意钻进骨髓,手腕一麻,短匕“当啷”落地。
“你……”苏念安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
苏引昭回身,莲锋的刀尖指着苏惊鸿的咽喉:“说,我母亲到底在哪?你们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惊鸿盯着刀尖,忽然笑了,笑得红衣都在抖:“为了什么?为了让你这个苏家最后的血脉,替我们把秘卷弄到手啊!金焕要秘卷,聂家、楚家也想要,谁拿到它,谁就能活下去!你以为真有什么族人盼着你回来?他们盼的是你死了之后,血脉里的秘卷线索能落到自己手里!”
那老者爬起来想逃跑,却被墨风一脚踹翻,捆了个结实。
苏引昭握着刀的手稳得很,可指腹下的刀纹却被汗濡湿了。她想起信里说的“苏氏千疮百孔”,原来不是被金家摧垮的,是从根里就烂了——亲情、道义,早在十六年的屠戮与苟活里,被啃得只剩骨头渣。
“我母亲的信呢?”她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苏惊鸿啐了口,从怀里摸出个泛黄的信封,扔在地上:“假的!什么信都是假的!你母亲根本没留东西,她早就被金焕折磨得疯疯癫癫了!”
沈不羡捡起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果然是空的。他抬头看向苏惊鸿,那只恢复些神采的眼冷得像结了冰:“你们根本不知道秘卷在哪,对吗?你们只知道,苏氏血脉能感应到秘卷,所以才想绑着阿昭,逼她去找。”
苏惊鸿脸色一变,没再说话,算是默认。
苏引昭收了刀,莲锋入鞘时,金铃响得格外刺耳。她看都没看地上的苏惊鸿与苏念安,只对沈不羡道:“处理干净,别脏了路。”
沈不羡点头,对林清河使了个眼色。
下山的路依旧陡,只是身边再没了所谓的“族人”。苏引昭摸出那枚木牌,指尖划过背面的刻痕,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曾盼着有亲人来认她,却没想过,所谓的亲人,比敌人更想置她于死地。
“他们说的,未必全是假的。”沈不羡走在她身侧,声音低沉,“至少,你母亲还活着,秘卷确实与你血脉相关。”
苏引昭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腰间的莲锋。刀是真的,母亲的气息残留在上面,与她的血脉共振时骗不了人。
“沈不羡,”她忽然停下,转头看他,“以后,我们只信自己,好不好?”
沈不羡那只曾无神的眼望着她,此刻竟能映出她的影子,他重重点头:“好。”
风穿过林叶,带着山底的土腥气。苏引昭握紧了莲锋,红衣在风里猎猎作响。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再没有什么苏氏族人可以依靠,她的路,只能自己走。至于那些各怀鬼胎的所谓亲人,不过是她路上该清理的荆棘罢了。
前路或许更险,但至少,她看清了脚下的路,也握紧了手里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