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砒霜试真伪(1 / 1)

砒霜粉滑入喉管的瞬间,姜沉璧尝到了铁锈与灰烬的味道。

前世晋王用这味药蚀穿了太子的腿骨,今生她要让太医令的舌头先一步烂在嘴里。

血喷上承尘时,她看见晋王袖中的玉瓶刻着“姜”字——那是她父帅的殉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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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光殿西暖阁的药气浓得化不开,王太医枯瘦的手指搭在姜沉璧腕间,眉头锁成死结。炭盆烧得太旺,燥热裹着参茸的甜腻,混入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杏味,那是砒霜在血脉里游走的铁证。

“姑娘脉象虚浮紊乱,似惊厥又似……”王太医的沉吟被一声剧烈的呛咳打断。姜沉璧猛地弓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单薄寝衣下嶙峋的肩胛。一方雪白的丝帕死死捂在唇上,再拿开时,帕心赫然绽开一团刺目的暗红!

“太医!”侍立的小宫女失声尖叫,打翻了案上的鎏金唾壶。

王太医眼皮一跳,手指下意识收紧,几乎掐进她腕骨里。“这血色……不对!”他猛地抽回手,指尖竟沾上了几点极细微的银灰色粉末,在烛光下闪着不祥的微芒。

是砒霜残留!姜沉璧心头冷笑,面上却只余一片死灰的惊惶。她喘息着,染血的指尖颤抖地指向床头小几上一碗已然凉透的药汤,声音破碎如裂帛:“是……是药……太医令大人亲自煎的……”

“胡言!”王太医厉声呵斥,山羊胡须因惊怒而抖动,“太医令何等身份,岂会……”

话音未落,暖阁的雕花门被一股大力撞开!寒风卷着碎雪扑入,吹得烛火狂乱明灭。晋王萧屹立在门口,玄色貂氅上落满未化的雪粒,脸色比殿外的冻云更阴沉。他身后,两名鹰羽卫铁钳般押着一人——正是须发皆白、官袍凌乱的太医令张甫之!

“殿下!老臣冤枉!老臣绝未下毒啊!”张甫之挣扎嘶喊,老泪纵横。

晋王的目光如淬冰的刀锋,刮过姜沉璧惨白的脸和染血的丝帕,最后钉在张甫之身上。“冤不冤枉,搜过便知。”他声音不高,却压得满室死寂。

鹰羽卫如狼似虎扑向张甫之。翻检官袍,抖落冠带,粗粝的手指刮过每一寸可能藏匿的缝隙。暖阁里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窣和老人绝望的喘息。姜沉璧蜷在锦衾里,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剧痛压制着因砒霜而翻腾的气血。快了,就快了……

“殿下!”一名鹰羽卫突然低喝,从张甫之腰间暗袋中扯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靛蓝布包。布包摊开,里面赫然是一小堆刺目的银灰色粉末!另一名鹰羽卫则从太医令的袖中摸出一只精巧的琉璃小瓶,瓶内残留着几滴深褐色药汁,与姜沉璧泼在地上的残毒气味如出一辙!

张甫之如遭雷击,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个字也吐不出。

“人赃并获!”晋王的声音淬着寒冰,“张甫之,你还有何话说?”

“不!不是老臣!是有人栽……”张甫之的嘶喊戛然而止。他死死瞪着姜沉璧的方向,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了然的怨毒。他看见了!姜沉璧心头一凛。方才鹰羽卫粗暴搜身时,她借咳嗽抖动锦被的瞬间,将早藏在袖中的巫蛊人偶塞进了太医令药箱的夹层!动作快如鬼魅,却还是被这老狐狸捕捉到了端倪!

“栽赃?”晋王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太医令从不离身的紫檀药箱。“本王倒要看看,里面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药箱被狠狠掼在地上!金针、药瓶、艾卷滚落一地。晋王玄色蟒纹靴碾过一支老山参,俯身,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指在散乱的杂物中精准地一拨——

一个三寸高、用粗麻布缝制的人偶赫然暴露在烛光下!

人偶胸前贴着一张裁剪粗糙的黄纸,纸上墨迹淋漓,赫然写着生辰八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人偶穿着用极细金线绣着四爪蟠龙纹的玄色锦缎残片——那纹样,分明是晋王常服的规制!而人偶的心口位置,深深扎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一点暗红的锈迹,在烛火下宛如凝固的血珠。

满室死寂。炭火爆裂的噼啪声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诡异的人偶身上。

“好……好一个太医令!”晋王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杀意,“竟敢行此厌胜巫蛊之术,诅咒本王!”

“不——!!”张甫之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嚎叫,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挣脱了鹰羽卫的钳制,枯瘦如爪的手直扑姜沉璧的床榻!“毒妇!是你!是你栽……”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打断了他疯狂的指控。一柄雪亮的绣春刀贯穿了张甫之的胸膛,刀尖从他枯瘦的前胸透出,血珠顺着雪亮的刃口滚落。动手的鹰羽卫面无表情地抽刀。张甫之的身体晃了晃,喉咙里咕噜着血沫,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姜沉璧的方向,直挺挺向后栽倒,“砰”地一声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激起一片尘埃。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药气。

“拖出去。”晋王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让人清理一件碍眼的垃圾。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人偶,最终落在姜沉璧脸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探究、审视、以及一丝极淡的忌惮交织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姜姑娘受惊了。”他缓步走近床榻,玄色貂氅拂过地上的血泊,留下一道暗红的拖痕。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羊脂白玉小瓶,瓶身温润,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此乃南诏进贡的‘玉髓生肌丸’,可解百毒,温养心脉。”玉瓶递到姜沉璧面前,瓶底一点微不可查的刻痕在烛光下闪过——那是一个极其古拙的“姜”字篆文!

是父帅姜远山随葬品中的玉净瓶!前世晋王掘了姜家祖坟,用此瓶盛了鸩酒赐死太子!姜沉璧的指尖瞬间冰凉,胸腔里翻腾的砒霜毒和滔天恨意几乎要将她撕裂。她强迫自己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翻涌的杀机,颤抖着伸出苍白的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玉瓶的刹那——

“殿下!殿下开恩啊!”一个披头散发、涕泪横流的妇人哭嚎着冲破鹰羽卫的阻拦,扑倒在张甫之尚温热的尸身旁,正是太医令的续弦夫人李氏。“老爷冤枉!是有人害他!那针!那针是姜……”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怨毒地刺向姜沉璧,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她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李氏的目光死死钉在姜沉璧染血的寝衣袖口。方才鹰羽卫拖拽张甫之尸体时,喷溅的几点热血正落在姜沉璧的左袖上。李氏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尖叫道:“血!她袖子上有老爷的血!那针尾的红锈!定是她……”

晋王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倏然转向姜沉璧的衣袖。

姜沉璧心头剧震,面上却只余一片茫然惊惧的苍白。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染血的左臂微微向内收拢。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宽大的寝袖阴影里,一点极其微弱的银光,借着烛火的跳跃,在晋王深不见底的瞳孔中,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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