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灼痕低吼(1 / 1)

“地狱火”在厚壁玻璃杯里晃出暗红色的浪,酒液浓稠得像融化的铁水,凑近就能闻到酒精分子在空气里炸开的辛辣——那是种能把喉咙烧出窟窿的烈味,混着点硫磺的焦气,和埃利安身上的血腥味诡异地缠在一起。他抓起杯子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作战服袖口沾着的血痂蹭过杯壁,留下几道暗沉的印子。仰头灌酒的瞬间,喉结滚动得像卡着块滚烫的石头,烈酒穿喉而过的灼痛感,让他眼底那点因失血而起的昏沉散了些,却也让右臂的伤口疼得更尖锐了。

半杯酒下肚,他重重顿杯,杯底磕在吧台金属面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震得吧台上的空酒瓶都跳了跳。用左手手背抹嘴角时,动作糙得像在擦靴子,结果蹭得那道刚裂开的唇缝又渗出血珠,暗红的血混着酒液,在下巴上拉出道狰狞的痕。侧头看向凯恩时,银灰色的眼眸里裹着没散的戾气,像刚撕完猎物的狼,打量着旁边碍眼的石头:“教授改行做跟踪狂了?还是秩序之眼给你发了盯梢奖金?”

凯恩正用指尖摩挲着杯沿,杯里的浅金色酒液泛着层薄光,是莉莉斯特调的“静水”,据说能压下金属义体的电流杂音。他没抬头,冰蓝色的目光落在埃利安右臂的破口上——那里的黑鳞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某种活物的鳃,每片鳞的边缘都沾着黑血,滴在吧台上的血珠已经蚀出了小坑,白烟裹着硫磺味往上冒,在灯光下看得格外清楚。“乔克的人在后门,三个,外骨骼型号犀牛III。”他的声音平得像冻住的湖面,“他们的重型霰弹枪装了破片弹,你现在的状态,挨上一枪就得少半条胳膊。”

埃利安嗤笑一声,胸腔里发出的气音带着酒气的热:“比你这快变成紫水晶的爪子强。”话虽带刺,他的左手却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改装枪上。那枪身缠着防滑胶带,握把处磨得发亮,显然是用了多年的老伙计。他微微侧过身,膝盖顶住吧台边缘,这个姿势能让他在零点几秒内完成拔枪、射击、翻滚的动作链——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出的本能。

人群的骚动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不是惊慌的尖叫,而是像被捏住脖子的鹅,突然卡壳的死寂。原本挤在后门附近的酒客们像被无形的手推开,纷纷往两侧缩,露出后面三个铁塔似的身影。为首的光头壮汉脖子比常人粗两圈,头皮上纹着黑色的骷髅头,随着他的呼吸在油亮的皮肤上起伏。他胳膊上的犀牛III型外骨骼泛着冷硬的金属光,关节处的液压管鼓鼓囊囊,启动时发出的沉闷嗡鸣,像巨型昆虫振翅,震得空气都在发颤。他手里的重型霰弹枪枪口确实有拳头大,枪管上还焊着几道狰狞的倒刺,黑洞洞的枪口转了半圈,最后稳稳锁在埃利安身上。

“小老鼠藏得挺深啊。”光头的声音像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唾沫星子,“乔克老大的东西也敢抢?把箱子交出来,跪下来舔干净老子的靴子,说不定能留你个全尸——哦不对,你这种污染源,死了也得烧成灰。”他身后两个手下也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吧台,手指都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

埃利安没说话,甚至没看那几个枪口。他的银灰色眼眸盯着光头外骨骼手腕处的检修编号——那是黑市改装的标记,意味着液压关节的承重极限比原厂低三成。这个发现让他嘴角勾起丝冷笑,快得像闪过的刀光。

下一秒,他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像离弦的箭,猛地向前窜出半步!左手拔枪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枪身还没完全离开枪套,就已经响起了第一声枪响!

砰!

特制穿甲弹带着螺旋纹路撕裂空气,发出的不是清脆的爆鸣,而是沉闷的、像用锤子砸进厚木板的“噗”声!子弹精准地钻进右侧手下的膝盖,那处没有外骨骼保护的关节瞬间爆开一团血花!穿甲弹带着尖锐的啸声钻进膝盖骨,弹头撕裂皮肉的脆响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像踩碎晒干的冰碴。那人惨叫着扑倒在地,抱着膝盖在地上翻滚,血从指缝里涌出来,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第二枪几乎和第一枪重叠!

砰!

左侧的手下同样中了招,子弹打在膝盖外侧,带着他整个人往旁边踉跄,手里的枪“哐当”掉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埃利安已经欺到近前。

光头壮汉怒吼着举起外骨骼巨拳,那拳头带着风声砸下来,空气都被挤压得发出呜咽!拳头上的合金护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足以把混凝土砸出坑的力道,目标正是埃利安的天灵盖!

所有人都以为埃利安会躲——哪怕是侧身翻滚,或是用枪格挡。

但他没躲。

他受伤的右臂猛地抬起,原本半隐在皮肉下的黑鳞瞬间炸开!像被点燃的火药,漆黑的鳞片从手肘一路蔓延到指尖,每片鳞都竖起边缘,泛着冷硬的光,像淬了深渊寒冰的刀片,每一片鳞片的起伏都跟着肌肉的贲张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皮肤飞射出去。血肉模糊的伤口被鳞片覆盖,黑血顺着鳞缝往下淌,滴在地上“滋滋”作响,白烟更浓了。

他就用这只覆盖着黑鳞、还在渗血的手,迎着那只巨拳,悍然抓了上去!

轰——!

两物相撞的瞬间,像有颗炸弹在吧台前炸开!震耳欲聋的巨响让离得近的人捂紧耳朵,耳膜嗡嗡作响。埃利安脚下的合金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边缘向上翘起,像被巨兽踩过的铁皮。他闷哼一声,胸腔里的气血被震得翻涌,喉间涌上腥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只在嘴角溢出丝暗红的血沫。

但他的手没松。

黑鳞与合金巨拳死死咬合,鳞片边缘刮过金属表面,爆出一串刺眼的火星,像电焊枪在工作,噼啪作响的光粒溅落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光头壮汉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能感觉到外骨骼的动力输出已经飙到了最大,液压杆发出尖锐的嘶鸣,可那只被黑鳞包裹的手,像焊死在他的关节上,纹丝不动!

“你…你这怪物!”光头的声音都在发颤,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疯狂地扳动操纵杆,试图收回拳头,可巨拳就像被铁钳夹住的猎物,怎么挣都挣不脱。

埃利安的银灰色眼眸里烧着怒火,还有种近乎疯狂的狠劲。他看着光头惊恐的脸,突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的腥气:“怪物?比起你们这些给熵蚀教团当狗的杂碎,我至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的右臂肌肉猛地贲张,黑鳞因为发力而变得更加漆黑,甚至隐隐泛着红光!“给我——滚!”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胸腔的震动。他的手臂突然向侧面猛地一拧!

嘎吱——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刺破耳膜!比壮汉大腿还粗的液压杆,在埃利安狂暴的力量下像麻花一样被拧成了死结,接着“嘣”的一声脆响,整根杆子从中间断裂!高压液压油像喷泉一样从断口喷溅出来,带着刺鼻的机油味,溅得周围满地都是,有几滴落在埃利安的作战服上,瞬间蚀出几个小洞。

光头壮汉发出变调的惨叫,那声音不似人声,像被剥皮的野兽在哀嚎。他整条被外骨骼包裹的胳膊,连带着里面的骨头和筋肉,被埃利安这一拧一扯,竟像撕纸一样被硬生生拽了下来!断臂处喷出的鲜血像红色的瀑布,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也溅了埃利安一身。那截连着外骨骼的断臂被埃利安随手一甩,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赌桌上,将那张厚达五厘米的合金桌子砸得塌陷下去,骰子、筹码、碎玻璃混着血肉四溅。

全场死寂。

震耳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音响里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像毒蛇吐信。浓烈的血腥味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酒吧里所有的气味——酒精的辛辣、汗水的酸馊、劣质香水的甜腻,都被这股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盖了过去。离得最近的几个酒客脸色惨白,有人手里的酒杯“哐当”掉在地上,碎裂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莉莉丝靠在吧台上,电子义眼的红光转得飞快,琥珀色的左眼却眯成了缝,嘴角噙着丝玩味的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戏。

埃利安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右臂的黑鳞正在缓缓褪去,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伤口比之前撕裂得更大,森白的指骨都露了出来,黑血像坏掉的水龙头,哗哗地往下淌,滴在地上蚀出越来越多的小坑,白烟缭绕。他银灰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战斗的凶戾,扫过那些吓傻的酒客时,没人敢和他对视,纷纷低下头,或缩回阴影里。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凯恩身上。

凯恩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他绕过地上的血迹和碎玻璃,走到埃利安面前,动作平稳得像在实验室里走步。他打开金属盒,里面放着一小管发着柔和蓝光的凝胶,还有一卷泛着淡淡金光的绷带——绷带上流转的纹路,和之前他细剑上的符文是同种质地,显然不是普通货色。

“你的血在腐蚀肌肉,”凯恩的声音依旧冷淡,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再流十分钟,这条胳膊就得截肢。或者,你想变成自己刚才甩掉的那截断臂?”他把金属盒往前递了递,蓝光映在他的镜片上,泛着冷光。

埃利安盯着那管凝胶,又看了看凯恩毫无波澜的眼睛。汗水混着血污从他额角滑落,滴在伤口上,激起一阵尖锐的疼。他喉咙里发出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像受伤的狼在龇牙,却没再说出嘲讽的话。最终,他低低地骂了句“该死的”,猛地转身,一屁股坐在旁边一张翻倒的高脚凳上——凳腿早就断了一根,他坐上去时晃了晃,却被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死死按住,稳住了身形。

他把那条还在淌血的右臂往凯恩面前一伸,动作粗鲁,带着不情愿,却没再反抗。然后猛地别开脸,看向酒吧门口的方向,下颌线绷得像块铁板,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暴露着他正承受的剧痛。

凯恩没说话,拿起那管蓝光凝胶。指尖触到管壁时,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能量,温和却坚定,像初春融化的雪水。他小心地撕开埃利安作战服的破口,动作不算轻柔,却精准避开了最疼的地方。当凝胶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埃利安的身体猛地一僵,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丝痛苦,却硬是没哼出声。

蓝光渗入血肉的地方,那些还在冒白烟的黑血瞬间凝固,伤口边缘的腐蚀痕迹也停下了蔓延。凯恩拿出生物活性绷带,一层层缠上去,绷带接触皮肤的瞬间,淡金色的符文亮起,像层保护膜,将那股湮灭般的腐蚀力牢牢锁在了里面。

“暂时能撑住。”凯恩收拾好金属盒,站起身,“乔克的人不会只来三个,我们得走了。”

埃利安没回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他用左手撑着吧台,慢慢站起身,右臂虽然还在疼,却比刚才轻快了不少。抓起吧台上的灰色金属箱时,他的动作稳了些,银灰色的眼眸扫过凯恩,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沙哑:“…谢了。”

凯恩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酒吧后门的侧巷。雨还在下,冰冷的雨丝能洗去身上的血腥味,也能让他们暂时甩掉追踪的人。埃利安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半秒,还是跟了上去。金属箱在他手里沉甸甸的,里面的共鸣水晶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发烫,像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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