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许晚的眼眶湿润了。
她轻轻按住程巍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房间的扬声器突然响起一个温和的男声：
“程队长，许医生，欢迎来到我的收藏室。”
许晚猛地抬头，看到天花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那个声音继续道：
“我是周世荣。很遗憾我们以这种方式见面。陈明，带他们来见我。”
陈明如蒙大赦：“是，理事长。”
程巍缓缓站起身，眼中的悲痛已经化为冰冷的杀意：“带路。”
在陈明的带领下，许晚和程巍一同进入电梯。
电梯下降到B3层。
这一层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深红色的地毯，暗色木质墙面，宛如高级会所。
陈明带他们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轻轻敲门：
“理事长，他们来了。”
“进来。”
门内传来那个温和的声音。
门开的瞬间，许晚暗吸了一口凉气——宽敞的办公室里，一个光头男子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黑暗？
许晚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窗户，而是一面巨大的电子屏，显示着深海景象，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游过，给人一种置身海底的错觉。
男子转过身，正是照片上的周世荣。
他看起来五十出头，面容和蔼，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深不见底。
“程队长，久仰大名。”
周世荣微笑着走近，“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办案能力。”
“周世荣，你涉嫌多起谋杀案，现在跟我回警局。”程巍冷声道。
周世荣笑了：“谋杀？不，程队长，你误会了。这些女性是自愿为科学献身的。我们付了她们家人足够的补偿金。”
“放屁！”程巍怒吼，“我妹妹绝不会自愿成为你罐子里的标本！”
周世荣叹了口气，走向办公室一角的酒柜：“要喝点什么吗？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程巍的枪指向周世荣，“你被捕了。”
周世荣不慌不忙地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程巍一杯：“在你开枪前，不妨听听尸油的真相。毕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晚一眼，“许医生已经用过它了，不是吗？”
许晚浑身一颤：“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能感觉到。”
周世荣轻抿一口酒，“每一滴尸油都与源头相连。当你使用它时，我就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程巍的枪微微下垂：“你到底在说什么？”
周世荣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与许晚口袋里的一模一样：“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之一——永生之油。”
他打开瓶盖，将一滴暗红色液体滴在手背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周世荣手背上原本明显的老年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皮肤变得紧绷有光泽。
“看到了吗？”
周世荣的声音充满狂热，“它能逆转衰老，治愈一切疾病。只要定期使用，人类可以活到两百岁，甚至更久！”
许晚胃里翻涌：“代价是什么？”
“代价？”
周世荣笑了，“当然是原料。尸油必须从特定命格的活体女性身上提取——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手腕有莲花胎记的处女。取她们心头第七滴血，配以特殊工艺提炼…”
程巍的枪再次举起：“你是个疯子！”
“疯子？”
周世荣摇头，“不，程队长，我是个科学家。这些女性生来就是为这个伟大目标服务的。她们的牺牲换来了人类的进步！”
许晚突然想起什么：“林曼…她在录音里说‘他们在我身体里种了东西’…那是什么？”
周世荣露出赞赏的表情：“聪明的女孩。是的，我们在宿主体内植入特制催化剂，让她们的血肉更适合提炼。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个月…”
“你们这些畜生！”
程巍的手指扣上扳机。
周世荣丝毫不惧：“开枪吧。但你想过后果吗？这栋楼里有一百多名武装保安，你们不可能活着出去。更重要的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晚，“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梦见莲花女人吗？”
许晚如坠冰窟：“你…你知道我的梦？”
“当然。”
周世荣微笑，“因为你和她们一样，许晚。你手腕上本应有一个莲花胎记，只是被人刻意消除了。”
许晚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右手腕，一阵刺痛突然从那个位置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别听他的鬼话！”
程巍厉声喝道，“周世荣，最后警告，放下武器！”
周世荣叹了口气：“看来谈判破裂了。陈明！”
陈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
程巍的枪瞬间走火，子弹擦着周世荣的肩膀飞过，而与此同时，天花板喷出一股黄色气体。
“快走！”
程巍拉住许晚冲向门口，但已经晚了。
许晚吸入一口气体，顿时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
最后的意识中，她看到程巍也缓缓倒下，而周世荣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三天后，你会加入我们，许晚。否则，你会成为下一个原料。”
这是许晚昏迷之前，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许晚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外已是深夜。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
“被迫送你回家。周的人监视你家。保持冷静，我会再联系。——程。”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基金会的地下尸库，程巍妹妹的尸体，周世荣关于永生和尸油的疯狂理论…
还有那句“三天后你会加入我们”……
许晚颤抖着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
她需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当冰冷的水流冲刷过脸庞时，她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倒影让她顿时尖叫出声！
那不是她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苍白如纸，长发披散，手腕上有一个清晰的莲花纹身。
最恐怖的是，镜中人正在对她微笑。
“莲花开…冤魂来…”
镜中人用口型说道，声音却直接在许晚脑海中响起，“你逃不掉的…”
许晚踉跄后退，撞翻了洗漱台。
当她再次鼓起勇气看向镜子时，倒影已经恢复正常，但镜面上用雾气凝结着一行清晰的字：
“程巍没有告诉你全部真相。他妹妹不是受害者，而是第一个自愿者。”
许晚的血液几乎凝固。
这是什么意思？
程雪是自愿成为尸油原料的？那程巍为什么…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一条来自程巍的加密信息：
“周在找你。别回家。明早8点老城咖啡馆见。有重要发现。”
许晚盯着信息，又看看镜中的警告，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席卷全身。
我该相信谁？
程巍真的隐瞒了什么吗？
而那个出现在镜中的女人又是谁？
她机械地走回卧室，从抽屉深处取出那个小玻璃瓶。
瓶中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仿佛在呼唤她。
许晚鬼使神差地打开瓶盖，一滴液体滴落在她的指尖……
刹那间，无数陌生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黑暗的房间、银刀的闪光、撕心裂肺的疼痛……
还有程雪的脸，她微笑着对某个穿黑袍的人说：“我愿意。这是我的宿命。”
许晚猛地甩开瓶子，但为时已晚。
那些记忆已经烙印在她的意识中。
更可怕的是，她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另一个意识，另一个灵魂…
“不…”
她蜷缩在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头，“这不是我…”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勾勒出一朵莲花的形状。
而远处，新生基金会的楼顶，周世荣正通过望远镜注视着许晚的窗户，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三天——七十二小时后，要么许晚成为他们的一员，要么成为下一个玻璃罐中的标本。
而此刻，没有人知道，许晚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远比周世荣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