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重重的落在了桑白薇自己的大腿上。
她的女儿为了政治庇护,居然要把一辈子的婚姻交出去。
她不禁懊恼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无用。
消瘦的手指擦去眼角的泪水。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做女儿的拖累,答应回老家好好休养。
桑云苓带着母亲先在城里旧宅落个脚,等张叔他们收拾好,她亲自送母亲回家。
火车的卧铺车厢内。
桑云苓好不容易安顿好母亲和李姨的卧铺位置。
车厢拥挤嘈杂,混杂着汗味、烟味和食物的气味。
李姨是第一次坐火车卧铺,忍不住有些兴奋。
“小姐,这卧铺真舒坦。”李姨新奇的摸着床边。
因为她想用灵泉先让母亲滋养几天再赶路。
最后几人商量,张叔坐趟快车先走几天,提前打点一下。
桑云苓到时候再带着母亲和李姨上卧铺火车。
尚哥则留下处理一些东西再赶上他们。
桑云苓用灵泉滋养着母亲的身体期间,
短短几天,母女俩的关系突飞猛进。
她还边花钱囤货,边想办法弄几张卧铺票。
这个时候要买一张火车卧铺票还是很困难。
她桑云苓不得不动用一些财力,这才刚好搞到三张。
“李姨,以后喊我云苓就好了。”
桑云苓拿出些饼干给母亲:“妈,垫垫肚子。”
“李姨,照顾我母亲的事还要拜托您。”
“哪里的话,不要紧的,现在城里这么乱,正好我们一家也想回乡下过活。”
“赶巧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互相照应多好。”
“从前你们家救了俺孩子他爹,平日也没少帮衬我们,上次你拿来的那一大袋东西呀……”
李姨压低声音,悄悄的附在桑云苓耳边说,
“你们家从前家境好,出手大方,只是现在今日不同往日。
你们家遭受了这样的变故。钱财什么的,还是要自己留着傍身要紧。”
桑云苓望着她,轻声道:
“李姨,您多照看着我妈就好。钱财什么的,我更希望你们在那边过好日子。”
灵泉水并不是万能的,母亲,怕是被慢性毒药伤了根本。
她要随军,前路未知,只希望能多一个人真心帮着母亲。
现在白天火车卧铺上嘈杂的很,桑白薇也睡不着,只躺着。
“云苓,你妈我哪有那么脆弱,自己能过得好。”
要是知道自己被下毒,怕是不会这么想了,不过桑云苓不想母亲又添一烦恼,没有说话。
“妈知道你心里有想法,我也不连累你。”
“至于我们家和陆家的婚事,我听你阿公说过。
陆家也是有情有义的,当年你阿公救了他家老爷子…想必不会为难你这个新媳妇。”
“只是听说他大孙子非常的凶狠,岁数大,不会疼人。要是他欺负你了,别像妈以前一样忍着。”
“妈,你在说什么呢。他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既然答应了这门婚事,想必不会有意为难我。”
而她要做的是复仇,是振兴桑家!
既然借了他的力,她会报答的。
桑云苓还想跟母亲解释清楚。
火车停站,这途中上来了一对母女。
母女二人都身形瘦小,那女人一身的包裹。
前面抱着、背上背着、手上提着。
整个人都被包裹围住了。
还牵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她们走到桑云苓这边的靠窗座位上,想要坐下。
路过旁边座位上的一个年轻人,顺手帮她们拖了一把行李。
“谢…谢谢小同志”女人声音沙哑的厉害。
年轻人一身气质板正,看上去像是当过兵。
桑云苓察觉到这对母女显得十分警惕,极度不安。
小孩也异常的安静,只眼巴巴的看着她们手上的吃食。
桑白薇看着小孩的样子,心有不忍。
自己的女儿是她阿公阿婆从小宠爱长大,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可怜的模样。
不由得心生怜悯。
“这位妹子,你一个人大包小包的带着孩子去哪里呀。”
“是啊是啊,你孤身一个人带着孩子多不安全。”李姨也热心肠。
女人胡小琴警惕地扫视她们,见都是女人,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
“进城……找孩子爹。”
声音沙哑,。
“老家待不下去了……”
也是对可怜的母女。
桑云苓拿出水壶,小心地倒给母亲和李姨润喉,也递向对面座位那对紧绷的母女,声音温和:
“大姐,给孩子喝点水吧。”
小女孩怯生生看向母亲,得到许可后才双手捧了过去。
小口小口抿着甘甜的水,眼睛亮了起来。
“谢…谢姐姐。”小孩的声音依旧干哑,却剩了些水舍不得喝光。
桑云苓听着她们说话,眼神却观察着四周。
旁边的卧铺,一个压着帽檐的男人,像是在睡觉。
可桑云苓注意到他的眼睛在四处扫视。
特别是警惕的盯着刚刚那个热心的年轻人。
两人眼神交汇,鸭舌帽男狐疑的盯了她几眼。
这个女人看似穿着普通的装扮,整个人气质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尤其是遮不住的精致眉眼,啧啧,哪家的落魄大小姐吧。
不过嘛,一个小姑娘而已,能有什么。
他轻蔑地离开视线。
车门哐当一声,一位穿着铁路制服眼神锐利的男人站在入口。
掂着根粗短的棍子,眼神审视着每一个人。
这个乘务员长相凶狠,车厢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沉默。
那母女不再说话,两人抱得更紧。
火车上有规矩,没买卧票是不准进这个车厢的。
桑云苓却觉得奇怪,这个乘务员……
车厢此时颠簸了一下。
小女孩突然腿软,站不稳身。
在火车的颠簸中,手中的水撒了出去。
好巧不巧,就泼在那个鸭舌帽男的身上。
男人站起身,凶恶的眼神瞬间瞪了过来。
胡小琴吓得魂飞魄散,
脸色惨白如纸,慌忙起身,扑过去猛擦他的衣服。
声音带上了哭腔。
“同志!对不起,孩子不是故意的,同志您别生气。”
男人眼神阴鸷,嫌恶地一把推开她,使她猛地撞在座椅上。
女孩吓到发抖,瘦弱的手想扶起母亲,也想帮忙擦。
“不长眼的东西。”
鸭舌帽男低声咒骂,凶狠的盯着小孩,一双厚重地皮靴猛地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