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每个人家里都不太富裕,但我们基本都能吃饱饭了,要是能有一顿鱼肉吃,那可是大饱口福了。
从我出生的时候起,队里的那个水库已经有了,水库很大,里面有很多鱼,起初的时候,水库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财产,也没有老板包下水库养鱼,于是每到夜晚,队里的人们都会去捕鱼,捕一次鱼,可以吃好多顿了。
爸爸也不例外,爸爸那时候经常白天把捕鱼的网整理好,晚上就去捕鱼,水库的鱼又大又肥美,大多都是罗非鱼,我从小就非常喜欢吃这种鱼,鱼刺不太多,肉质很鲜嫩,不论是做成汤,还是拿来焖,味道都不错。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拿来焖,把鱼内脏都去掉,剁掉鱼鳍,加入酱油和料酒还有几片姜片,放入锅中,让他蒸煮入味,待它飘香四溢后,差不多就可以出锅了。这时候,只要闻一闻那个味道,都忍不住要留口水。
爸爸年轻的时候水性很好,可以从水库的这一头游到水库对面的那一头,大概得有三四十米这么远呢,而且一点都不费力气,游过去的时候就撒下网,然后把网收起来,回来就是满满的一袋尼龙袋的网和鱼,回到家里后,就开始把捕到的鱼解下来处理干净。
有时候知道爸爸出去捕鱼了,我反而会很担心,我总是很焦虑,虽然爸爸水性很好,我总是担心他会出事,直到半夜,等我睡着再被爸爸用刀剁鱼的声音吵醒,我才知道爸爸已经回来了,这时候我心里的担心的石头才会落下,我才会安安心心的一觉睡到天亮,等我下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这时候锅里的鱼也已经煮好了,我也可以大饱口福了,可是每当我们三姐弟吃鱼的时候,爸爸又舍不得吃了,虽然锅里的鱼还有很多,爸爸总是说:“像你们这么小的时候,我还没有吃过鱼吗?我总是吃到饱的。”当我们把鱼肉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爸爸才会去吃那些还带一点肉的鱼鳍的刺和鱼头,他还高兴的说:“其实鱼头才是最香的。”我那时总是信以为真,觉得鱼头是真的好吃,可我也知道其实鱼肉才是最好吃的,也是爸爸爱吃的,只是他不舍得吃,总是留给我们吃。我很纠结:爸爸你为什么不吃一点鱼肉呢,锅里不是还有很多吗?后来我明白,爸爸其实是太疼爱我们了,他一直舍不得吃,我们都在长大,应该多吃些肉,所以他总是舍不得吃,让给我们吃。每隔个一个星期左右,爸爸就会去水库抓鱼,每次都满载而归。后来水库被老板包下来养鱼,老板不让人再去抓鱼,可是爸爸还是会偷偷地去抓鱼,因此直到长大,我还记得当初鱼汤的味道,对于罗非鱼也是情有独钟,或许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了。
对于那时的我们而言,山珍海味就是爸爸做的一顿鱼汤,焖的一顿鱼肉。那是长大了也忘记不了的记忆,那是爸爸真真切切的爱,我忘不了那时我的忐忑,也忘不了那样的夜晚。直到现在看见罗非鱼,我依然会想起那一口鱼汤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