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1 / 1)

太子萧景琰端着酒盏起身,他身着蟒纹常服,面容温厚,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走到裴砚川席前时,他特意将盏沿放低了些:

“裴将军,孤敬你一杯。若非将军力挽狂澜,此刻孤怕是还在为边关粮草忧心。这杯酒,敬北境不再流血,敬百姓得以安睡。”

裴砚川立刻起身回敬,两人盏沿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响。“太子殿下言重了,保家卫国本是臣的本分。”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侧脸的线条在烛火下愈发分明。

席间的几位皇子也纷纷过来敬酒。二皇子性子跳脱,举着杯子笑道:“裴将军真是厉害!回头定要向将军讨教几招枪法,免得总被先生说手无缚鸡之力。”五皇子则更关心军务,低声问起北狄的地形与战术,裴砚川都一一作答,语气不卑不亢。

萧衍坐在御座上,看着这一幕,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酒液入喉微辣,却暖得他心头发热。他侧头看向身侧的皇后,皇后正用银箸夹了块水晶虾饺,轻声笑道:

“陛下瞧,砚川这孩子如今愈发沉稳了,还记得他幼时随父亲入宫,见了御花园的锦鲤都要追着跑呢。”

萧衍握住皇后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熟悉的珊瑚手串:“是啊,一晃眼,当年的毛头小子竟成了我云州的顶梁柱。说起来,还得多谢皇后当年常让御膳房给裴家送去滋补的汤药,不然他哪有这般好筋骨。”

皇后笑嗔道:“陛下又取笑臣妾。将士们在前线拼杀,咱们在后宫能做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事。倒是未眠,方才还念叨着要给砚川将军送些亲手做的伤药,这会儿不知躲去何处了。”

话音刚落,就见内侍匆匆来报,说昭宁公主托人送来了一匣药膏,说是用天山雪莲和珍珠粉调的,专治刀剑创伤。

裴砚川接了匣子,对着御座方向深深一揖:“谢公主殿下体恤,臣铭记在心。”

萧衍看着这一幕,朗声大笑:“好,好!君臣和睦,家国同心,这才是我云州的福气!来,朕与皇后,同敬诸位一杯!”

皇后起身举杯,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映得满殿流光:“愿我云州长治久安,愿诸位功臣平安顺遂。”

满殿的欢呼声响彻夜空,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鹭。而回廊尽头,月白色的身影悄悄藏到廊柱后,听着殿内传来的笑语,指尖绞着帕子,眼下的朱砂痣比廊下的宫灯还要艳几分。

她本想亲自来送药,临了却没敢进去,只远远望着那个身披月光的身影,心跳得像揣了只雀儿。

暮色四合,紫宸殿的庆功宴早已散场,昭宁宫的浴殿里却还氤氲着水汽。

鎏金铜浴缸里飘着新鲜的白莲花瓣,热水蒸腾起的雾气漫过雕花窗棂,将窗外的月光滤得朦胧。昭未眠浸在水中,青丝散开铺在水面,像一匹泼洒的墨缎。

诗穗正拿着柔滑的丝瓜络,轻轻替她擦拭手臂,目光却瞥见自家公主望着水面发怔,眼下的朱砂痣在水汽里愈发红润,嘴角还带着点不自知的浅笑。

“公主,”诗穗忍不住打趣,“今日这澡都泡了快半个时辰了,再泡下去皮都要皱了。您在想什么呢?方才擦背时都差点碰翻了香露瓶。”

昭未眠这才回过神,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水面的花瓣,声音带着点水汽的软糯:“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日街上那铁甲,看着倒比宫里的金盔甲顺眼些。”

诗穗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抿嘴笑道:“是么?那裴将军确实英武,奴婢远远瞧了一眼,都觉得气势逼人。不过公主您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今儿怎么……”

“哪有?”昭未眠轻哼一声,却没反驳,反而追问,“你说,他在边关是不是天天穿那样的铁甲?会不会磨出茧子?”

诗穗被问得哭笑不得,只好顺着说:“将军们行军打仗,自然是铁甲更结实。不过公主您问这个做什么?”

昭未眠没回答,只是从水中起身,任由诗穗用锦缎大氅裹住她。水汽散去,她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粉,眼底却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星光:“明天……明天先不去胭脂铺了。”

“那去哪?”诗穗替她擦着湿发。

“去找皇兄。”昭未眠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笑了,眼下的朱砂痣跟着生动起来。

第二日清晨,昭未眠特意选了件明黄色宫装。裙摆上用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凤凰,行走时金线流动,衬得她本就尊贵的身份愈发耀眼。

诗穗扶着她刚到东宫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棋子落盘的脆响。

“皇妹?”太子萧景琰抬头看见她,手里的棋子差点掉在棋盘上,身旁的四皇子萧景澈也挑了挑眉。

这位昭宁长公主自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向来是东宫的稀客,说是“几百年不踏进一步”也不为过。

昭未眠却不管这些,几步走到棋盘边,伸手就去够萧景琰手里的茶盏,语气带着刻意的娇憨:“皇兄,四皇兄,你们在下棋呢?”

萧景澈放下棋子,慢悠悠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这位金枝玉叶,怎么想起往东宫跑了?”他性子偏冷,眉眼间总带着点疏离,说话却一针见血。

昭未眠才不怕他,往萧景琰身边一坐,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皇兄~我听说你下午要去皇家猎场?带我一起去嘛!”

萧景琰更诧异了:“你不是最嫌猎场尘土大,说晒黑了好几日养不回来么?”

“那都是老黄历了!”昭未眠鼓了鼓腮帮子,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宫里待着太闷了,我都快憋坏了!再说了,皇兄打猎那么厉害,肯定能护着我,是不是?”

她说着,还冲萧景琰眨了眨眼,那副撒娇的模样,让素来疼她的萧景琰哪还说得出拒绝的话。

萧景澈在一旁凉凉地补了句:“我可不去,吵得慌。”他对这些热闹向来没兴趣,更宁愿留在书房看兵书。

“四皇兄不去才好呢,省得总说我吵。”昭未眠吐了吐舌头,又转向萧景琰,“皇兄你答应了?”

萧景琰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想去就去吧,让侍卫多备些遮阳的帷帐。”

“就知道皇兄最好了!”昭未眠立刻眉开眼笑,起身福了福,“那我回宫换衣服去,下午准时来找你!”

看着她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萧景澈捻起一枚棋子,若有所思:“这丫头,今日不对劲。”

萧景琰摇摇头,失笑:“许是真闷坏了。她难得主动要出门,顺着她便是。”

两人都没注意,跑出东宫的昭未眠,在回廊拐角处停下脚步,对着诗穗比了个“成了”的手势,眼底的雀跃藏都藏不住——她昨夜特意托人打听,裴将军今日受邀,会陪太子一同去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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