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衿有些被他吓到了,她结结巴巴:“你为、为什么总是误会我跟竺哥哥的关系呢?我说过了,我们之间只是兄妹情谊……”
“可为了他,你却是险些连命都保不住了。”他声音比冬日檐下冰棱还要冷。
裴燕洄转身便走,苏子衿着急了,赶紧追上去,各种软话哄着。
而裴燕洄虽未消气,行走的速度却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任由那个小跑着追他的人能并肩而行。
她软着声调唤他,嗓音里浸着蜜糖般的讨好:“唉呀,你就别生气了嘛……”
跟在后面的心腹太监掩唇轻笑。
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苏姑娘就像冬日里的一簇暖阳,总能化开督主周身凝结的寒霜。
这两年督主眉间的戾气淡了不少,偶尔甚至能在唇角窥见一丝笑意。
他们私心里盼着,这位明媚如春的苏姑娘能成为督主府的女主人。
至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想到此处,他们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不过是仗着权势强取豪夺罢了,督主何曾将她放在眼里过?
她那些恩宠赏赐,督主根本不稀罕,凭他的能力即便不用女帝偏爱,也能得到。
反倒是因为女帝,督主因为她的无能,时常被朝野的人议论“阉党干政”,说他以色侍人,令督主蒙受了莫大的冤屈。
——
【叮!权谋打卡成功,拿捏住裴燕洄的弱点,逼他不得不交出东厂方玉印,积分+20。】
系统提示音将席初初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
她垂眸看着手中温润的玉印,指尖轻轻抚过上面“东缉事厂”四个篆字。
前世这方印信后来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如今终是被她拿回来了。
她今日见到了这个年轻了好几岁的裴燕洄,这时候的他还没有达到前世那般一手掌天的高度。
但在未来几年,他会在结党营私、培植党羽,势力壮大后,彻底架空并威胁到皇权。
前世她当女帝算是被太上皇赶鸭子上架,为了约束朝臣和后宫的权利,她听从身边人的怂恿,将一部分权利给宦官,让他们设立东厂帮忙制约朝廷内的其他势力。
比如朝中不服她管的臣子,野心勃勃的二皇女,与一心要她死的太后。
她信任裴燕洄,以为他会跟她一条心,就算他对她无意,但她为他付出那么多,他至少该是忠诚的。
可惜,她的一片真心与信任,最终算是喂了狗。
“我目前总积分多少了?”
【积分:155】
席初初轻蹙眉,这点积分兑换件像样的道具都不够吧。
对了。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影卫:“阿丑,手伸出来我看看。”
影十六迟疑着伸出右手,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掌此刻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像是被毒蛇噬咬过。
“这么严重了?”她讶然。
不是说暗卫长年累月经过喂毒改变体质,对毒性有了一定的免疫性吗?
恰在此时,一名身穿交领右衽箭袖袍的东厂太监上前,然后跪伏在青石板上。
“启禀陛下,苏子衿所洒的粉末乃是东厂秘制的蚀骨散。若无解药,三日之内必会皮开肉绽,烂及骨髓。”他双手呈上一个锦囊:“这是解药。”
席初初古怪:“是裴燕洄让你送来的?”
“回陛下,是奴才自作主张。”他的额头紧贴地面:“奴才虽是东厂的人,但更是陛下的奴才,忠君之事,无需与任何人交待。”
哦,他的意思是……他是背着裴燕洄单独来跟她献媚的?
“龙,查查他的忠诚值。”席初初在心底默念。
【叮!东厂千户蓝鱼襄忠诚值50%。】
他嘴上的话她不信,可系统面板上跳出的数值却让席初初微微有些诧异。
这个叫蓝鱼襄的太监生得颇有特色——一对眼睛,分单双,细皮嫩肉,右耳残缺不全,像是被野兽撕咬过。
这样一张脸本该令人不适,却因他恭谨的神态显出几分顺眼来。
“你叫什么名字?”席初初明知故问。
“奴才贱名蓝鱼襄。”他立即回答。
“这名字倒是特别。”席初初将解药抛给影十六,转头对蓝鱼襄道:“朕记下了。”
【「收服心腹」:忠诚值提升到50%,+10积分】
席初初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德禄,他此时如同惊惶之鸟,紧张与恐惧将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朕身边可不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太监,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蓝鱼襄会意,立即召来手下将德禄拖了出去。
小太监凄厉的求饶声很快消失在宫墙之外。
席初初愉悦地眯起眼。
她太了解东厂这些阉人了,越是残缺的身体里,越藏着噬人的恶鬼。
而裴燕洄他嗤之以鼻的帝王专宠,却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梦寐以求,他不珍惜,有的是人取而代之。
这蓝鱼襄暂时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倘若真能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好使的“利刃”,她再提拔他也不迟。
——
席初初的原计划没变,微服私访找前丞相顾沉璧。
她刻意在脸上点了麻斑,又换了一身男装出现在烟花巷。
这条街白日里是卖脂粉的集市,入夜后就成了达官显贵寻欢作乐的销金窟。
她当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而是影十六的谍报说,人就被扔在这里“受罚”。
“陛下,人就在最里间的柴房。”影十六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侧,用一张纸来传达意思。
席初初瞄了一眼,在柴房门口堆着十几个散发着恶臭的马桶,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弯腰刷洗。
当他抬头时,光照亮了一张即使身处污秽之地也掩不住风华的脸——前丞相顾沉璧,曾经连中三元的天之骄子,如今沦落到比娼妓还不如的境地。
“他每天都要刷这么多马桶的吗?”
席初初躲在暗处观察他刷马桶。
曾经那双执笔批阅奏章的手,现在正抓着肮脏的鬃刷,指节因长期浸泡在碱水中溃烂发红。
可他的动作依然优雅,不紧不慢,仿佛不是在刷马桶,而是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影十六自有情报来源,他又递出一张纸。
上面详细写着顾沉璧自从被她贬后,顶着莫须有罪名,受尽了磋磨。
每天眼一睁,就是刷不完的马桶,吃不饱、穿不暖,还时常被人奚落,受人欺负。
“……他好惨啊,朕就这么走过去叫他不计前嫌,重新回来辅佐朕,他会不会在暴怒之下弑君啊?”席初初抖了抖。
帝王系统赶紧安慰:【不会的不会的,宿主若是担心他不高兴,那不如你想办法哄一哄他,让他高兴高兴?】
“对对对,这主意不错。”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那该怎么哄呢?
男人哄女人一般都是买买买吧,那女帝哄臣子,也不该吝啬钱财!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花里胡哨的礼物他应该也用不上,得贴合实际……
“快,城南的凝香阁。”她突然转身,对影十六说:“去买最好的玉容膏来。”
影十六点头。
“再置办几套素净的衣衫,要上好的云锦。”席初初努力地想着还要些什么:“对了,吃的,再去云鹤楼买些招牌菜,酒水,甜点。”
影十六再点头。
当夜,当顾沉璧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破旧的住处。
推开门,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扑面而来,只见简陋的木桌上整齐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瓷瓶与一个三层高的檀木食盒,床边还叠着几套崭新的昂贵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