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海子哥分开已经好久好久了,六月在家一边帮父母干农活,一边掰着指头数着和海子哥分离的日子,尽管平日他们很少时时刻刻在一起,可心却是踏实的,可自从两人表露心声后,再也没有见面,六月心里难免会有恐慌。
“是海子哥后悔了吗?”
“海子哥是不是和我在开玩笑?”
“海子哥是还没有忙完吗?”
“海子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
无数个自我怀疑的问题在六月心里泛起,此时此刻,也只有海子哥能给她一颗定心丸了。
院子外,陈二虎吃力的用劲劈着昨天刚刚费尽九牛二虎放倒的一棵大松树,他一边劈着,一边嘴里念叨着,“这松树有些年尘了,这么粗,劈好了垒起来,今年冬天可以少买一点煤了。”
这棵大松树太大了,遮挡住了他们院门,将院子里的光遮了个严实,每年陈二虎都会和陈景琛往高调一下,尽量不让它遮挡阳光。他们将调下来的树枝锯了烧柴,可是每年这样,陈二虎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索性今年一狠心将树放了。
这棵大松树是小时候陈二虎亲手种的,如今锯了,陈二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还有迷信说,院门口种松树不好,可是陈二虎当时种这棵小小的松树时,又怎会知松树会长的如此之大、之快?而且会有这样的说法呢?
松树横七竖八的被锯成了很多截,小的树枝已经被他们锯好放进了院子里,垒得整整齐齐的。
六月一边把爸爸劈好的一块块捡起,装在竹条编的竹篓里,一边双手用劲提着竹篓垂着头向家里走去,她身材瘦小,却有着一股倔强不服输的劲。
“听说白河村这几天有庙会。”陈景琛给陈二虎费力的拉着大树桩,喘息着说。
“那你晚上带六月去看看吧。”郭书芢弯腰捡着木块说。
“不知道六月去不去,她不是很喜欢凑热闹。”陈景琛喘着粗气,停下拉树的手,站直了身子。
“叫上,出去转转也好。”陈二虎一边拉着锯,一边看了看站直的陈景琛,起身给他帮忙。
夜幕降临,村里好几个年轻小伙带着各自的媳妇出发去白河村看庙会。
白河村不大,但是每年的庙会却有很多人,四乡的男女老少都会去凑热闹。那时,庙会是这些个村庄里唯一热闹的事情了,除了过年时候的社火,也是人们鲜少有的活动了。
六月穿着一袭白色印花长裙,虽然看上去破旧,却将她曼妙的身姿与青春靓丽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家都去,我还以为你不去呢?”亚亚看到六月来,很是开心,一边拉着六月的胳膊甩个不停,一边拉着她向人伙里走去。
“你带外套了吗?晚上估计会凉点。”亚亚问六月。
“带了,我哥哥拿着呢。”说着,六月目光向哥哥看去,陈景琛和村里的几个一起玩到大的男孩子在聊天。
“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一个哥哥。”亚亚说。
六月脸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可不像我那哥哥,一天就知道欺负我。”亚亚撅着嘴抱怨着。
“没有啊,我看子辉哥对你挺宠的,知足吧你!”
她们二人说笑着,也走进人群。
“怎么还不出发?”亚亚急了,“再不出发戏都唱完了。”她就是个急性子,做啥事都火急火燎的。
“等一下海子哥,他应该快到了。”
还不等说话的人说完,六月急切地问,“海子哥也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双眼想要再一次确认真假,可她却不好意思再张嘴。
“是,海子也去。”陈景琛比海子大,所以他叫他海子,他拿着六月的外套,漫不经心的说。
六月为她刚刚的失态感到羞涩,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发现她刚才所表现出的急迫。
不管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她也好想好想见海子哥,只要能见到海子哥,今晚的决定就是对的。还好今晚她答应了哥哥出来,要不然怎么会见海子哥呢?如果听到海子哥也会去,而她没有去,那么她会后悔死,海子哥也会很失望吧!
大家站在村口等着最后一个人的到来。
黑暗中,一个身影骑着一辆自行车来了,是他,是他。是他日思夜想的海子哥,没错,就是他,这个熟悉的身影,任何人会认错,可是她不会。
六月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她突然变得很紧张。自从表白后,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六月害怕海子会将这一切当做一个玩笑,这么长时间,她怕他早已经忘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六月紧张到心提到嗓子眼,她目光紧紧的跟随着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哎呀,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出发了。”强子打趣到。
海子在人群中一眼扫到六月身上,她的一袭白色长裙在黑夜里那么醒目耀眼,像黑夜里的一束光,怎能让他不第一时间看到呢?
他温柔的看了六月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后拍了拍陈景琛的肩膀,“不好意思大家,迟了迟了。”
说笑间,他们开始商量怎么出发,去白河村虽然不是很远,但要走路的话还需要一段路程,而且去也迟了。大家一致决定骑车过去,反正男的都有自行车。
“我要坐景琛哥的。”亚亚说着往陈景琛车子边走去。
“那六月坐我的。”海子看着六月说。
“好,这样大家都有伴,那我们现在出发。”强子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他发话了,大家都遵从。
海子让其他的先走,他最后。
“早知道坐车子我不穿裙子了。”六月看着海子。
“这有什么关系。”说着,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后座上,“来,我扶你上去。”
六月看着细心的海子,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强调,“海子哥,你把衣服穿上,骑车会冷。”
“不冷,这么热的天,冷什么,你不也没有穿吗?”
六月这才想起衣服还在哥哥手里。
海子左手把着车把,右手扶着六月,先让她上去,然后自己再上去。
六月坐在的后座,拉着海子薄薄的短袖。
“坐好了。”海子大喊一声,就向夜色里驶去。
一路上,夜晚的风清凉无比,蜿蜒的小路曲曲折折,颠簸不停,海子车头的灯昏昏暗暗,隐隐约约只能看清楚路。
这一路他骑的很慢很慢,就连六月也发现了海子哥骑的很慢,可是她却不愿催促,她也想就这样让他们的车子在夜色中穿行,不被打扰。
一路上会碰到其他车子,但海子总是让他们先行。
“想我吗?”这声音很轻,很温柔,伴着清凉的风,空气里都是甜甜的。
六月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她想,好想好想,可是当这句话赤裸裸的被问出时,她却一时语塞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尽管是在黑夜里,她依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脸热的滚烫,她羞红了脸。
“想......好想......”六月轻声回应,还好是在黑夜,还好海子哥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脸。此刻,她的脸早已滚烫的像一个火球。
海子开心的像个孩子,“哦吼!”他大叫一声,将小心翼翼拉着他衣服的一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而六月也没有拒绝,她紧紧地抱住了海子的腰,侧着头将脸深深地贴上海子的背。
这一刻,时间是属于他们二人的,没有多余的话,一个紧紧的拥抱,一句“想”便是他们彼此这么多天最好的回答。他们都怕对方忘记了那天的下午,都怕那句喜欢是一时的冲动。
车子在夜色里行驶了好半天,好像白河村是如此之远。
“就这样不要停,不要停,就这样一直骑下去吧!”此时此刻,六月的心里多么希望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她可以和她的海子哥一直这样幸福的在路上。
而海子的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呢?
骑着骑着,海子将车子一转,帅气的单脚刹车停下。
“我带你去个地方。”海子扭过头,看了眼诧异的六月。
“我们不去看戏了吗?”六月好奇的问。
“嗯,你害怕吗?”海子看着略显局促的六月。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我都不怕。”说着,六月更加抱紧了海子的腰,将头深深埋进了他的背。她闻着这个熟悉的味道,这是她深爱的男人独有的味道。
“来,坐前面。”海子抚摸着六月的手,柔声道。
六月虽然不好意思,她也是第一次坐在男孩子的大杠前,除了小时候坐哥哥的前大杠,长大后坐哥哥的后座,她没有坐过一个男孩子的自行车。
但是海子哥是例外,她是我深爱的男人。六月想着便从后边下来。
海子把他的衣服折好,垫在杠上。“可能有点垫屁股。”海子笑着说。
“怎么会,有海子哥的衣服,不会。”六月抹黑看着眼前这个认真折衣服的男人,他生怕她受一丝的委屈与不舒服。
六月很灵巧的坐上了车,这是长大后,她第一次这样坐一个男孩子的车,一般只有刚刚结婚的小两口才会时不时的这样浪漫一把,然后村里人就会打趣一番。
想到这,她突然笑了。
“在笑什么?”
“没什么。”
是啊,小两口,她居然想到了小两口。多么幸福的画面,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也这样坐在海子哥的大杠上,管他们怎么打趣呢!
夜色朦胧,车上的灯光昏暗,海子在一条小路上骑了下去,一路是下坡,他和六月大喊大叫,也不怕这深夜里有人会看到。
“我爱海子哥!”六月在夜色里大喊,呼呼的微风吹散了她的呼喊声。
“我爱六月!”
“一生一世!”
“只爱六月!”
这一刻,又是他们对彼此的誓言,六月转头看了看这个帅气的男子。何其幸运,她是爱他的,他也是爱她的。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彼此深爱吧!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幸福呢?
明月皎洁的挂在夜空中,它又一次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微风又一次抚摸了他们彼此的脸颊,像他们彼此抚摸着对方的脸,满眼深情,满心欢喜,风是甜的,月亮是甜的,黑暗中重重叠叠的树影与重峦叠嶂的山,都是甜的。
车子在夜色中向前驶去,一颠一簸,仿佛驶进了一个名叫“幸福”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