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她也听裴溯说过,江屿虽然有时候说话欠了些,但本性并不坏,是个很赤诚的人。而秦沅,安分的时候也不惹人厌。
见她点头,江夫人就把门关上了,让秦沅和江屿单独待在画室里。
走之前她还微笑着给江屿布置了个任务:“小屿,正好你也在画画,就给沅沅画一幅画吧。要是没画好,我可是要给你爸爸告状的哦。”
江屿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眉眼满是厌烦地应了声。
季淑则是不忘眼神警告秦沅,让她老实些。
房门关上,只剩下了站在门口的秦沅和懒懒靠在椅子上盯着她的江屿。
秦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却仍是微笑着说:“不画也没关系的。江二少,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就算我们联姻了也是如此。”
看看,她多么温柔大度,多么善解人意!
快跟她联姻吧!
到时候她把几个亿嫁妆拿到手,当个逍遥自在的豪门富太太,就算江屿讨厌她,他俩也能各玩各的!
江屿觉得她很假,明明在意得要死却还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他嗤笑,“你很想我娶你?”
季淑给她立的是淑女人设,秦沅觉得需要矜持一点,“我都听我妈的。”
还是个没有主见的妈宝女。
江屿更加反感,嘲讽:“你跟你哥真是天差地别。”
秦沅脱口而出:“毕竟不是亲生的嘛。”
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暴露本性,秦沅又微笑补救:“江二少你和你哥哥应该也差别很大吧?”
江屿目光骤然冷了下来,他最讨厌的就是旁人拿他跟江钺对比。
所有人都说江钺成熟稳重,可堪大用,年纪轻轻就接手公司事务为父分忧,而他江屿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就知道养些烧钱的鱼、跑车炸街和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沅果然跟白秋梅是一丘之貉,就喜欢用温柔的语气说阴阳怪气的话,绵里藏针的伪人!
秦沅感觉到气氛不对,还反思,是不是她还不够温柔?
江屿决定戏弄秦沅一番,撕开她这张温婉假面,看看她会不会像他那后妈一样气得跳脚。
“不是要给你画像吗?站那边去。”他用画笔指了个位置。
秦沅顺从地往那一站,还温声细语问:“江二少,是这里吗?”
“往后一点。”
“侧着身子。”
“靠在那个鱼缸边。”
秦沅像个人机一样,完全按照江屿的指令行动。
江屿觉得她这种所谓的温婉闺秀果然最虚伪无趣了,但想到将会发生什么,他就想笑,略带郁气的眉眼也上扬了起来,“把手伸到鱼缸里,摸摸那条鱼。”
秦沅回头看了眼鱼缸里的电鳗,迟疑了片刻,没伸手。
江屿:“放心,它没有牙齿,不会咬人。”
秦沅微笑:“我知道这是电鳗。”
江屿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那你摸摸左边缸里那条鱼。”
秦沅回头瞥了眼,“食人鲳,又名食人鱼。江二少,你我无冤无仇,不用这么害我吧?”
她只是想要钱,但又不是不要命。这一手捞下去,手都能给她咬断。
江屿最多就是用电鳗戏弄秦沅,还不至于真让她摸食人鱼,这么说也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认识那么多鱼。
他轻呵了声,“为了嫁给我,你还真是做足了功课。”
秦沅并不否认这点,心想着,岂止,她还实战过呢。
刚才靠近这些水族箱的时候,秦沅就发现了,昨晚她附身的那条小鲫鱼还在,被江屿单独养在了一个小鱼缸里。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附身在那条鲫鱼身上,作为一条可食用鱼,她的处境很危险啊。
等有机会,她得想办法从江屿手里把那条鲫鱼要过来。
“你就站那吧,我给你画。”
见江屿拿起画笔,神色专注地开始在画板上描摹,秦沅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了。
江屿画画时,秦沅回想,原书里江屿就是个作为男配江钺的背景板出现的炮灰,书中只是简单交代了他赛车时摔落山崖而死,之后江钺就成了江家唯一继承人。
江钺和裴溯是商业竞争对手,知道白苏苏是裴溯的情人后,还想要撬墙角,经常在男女主之间使坏,造成了不少误会,最后坏事做尽破产入狱。
秦沅觉得,江屿的早死剧本不错。
等她嫁给他,不仅能从裴家领几个亿的嫁妆,还能继承江屿的遗产。
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秦沅不免身体有些僵硬,“画好了吗?”
江屿:“没有。别动,不然还要重画。”
秦沅撑不住了,却仍保持微笑:“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要不你拍张照片,对着照片画?我就不用一直站在这了吧?”
江屿冷笑:“你怎么不说把照片喂给AI让它生成一幅水彩画算了?”
秦沅虽然不懂画画,但也知道原创画手对于AI有多膈应,于是讪讪道:“这不是支持原创嘛。”
她见江屿也没怎么抬头看自己,以为他已经把画面谙熟于心,于是就悄悄活动了筋骨,见他还没抬头,又悄悄挪动了脚步。
她有些好奇江屿把她画成了什么样,于是拎着宽大的裙摆悄悄走到了他身旁。
游鱼的光影都被描绘得惟妙惟肖,甚至因为水彩流动笼罩了几分朦胧,可是,那么大一张画板上,她那么大一个人呢?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问:“江二少,请问我在哪?”
江屿扬了扬红色碎发,略带痞气欠揍地看着她:“你?老子就是没画。如何呢?又能怎?”
秦沅攥紧了拳头,默念了好几遍“嫁妆”和“遗产”,才忍住了打死他的冲动,并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没事,你开心就好。”
这都不生气?
情绪这么稳定?
难不成她跟他那后妈不一样,不是装的,是真温婉真脾气好?
江屿开始怀疑自己,看着面前明明受了委屈却仍温柔含笑,像童话公主一样宽容大度的女孩,心底也不由生出了些许愧疚。
他这么欺负秦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