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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秀才的回忆,月儿的甜(1 / 1)

梅子的清爽还在舌尖打转,灶火的暖意渐渐没入后院的暗夜,井边却余下凉意,若有似无地渗入肌肤。

余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向柳青源收拾陶罐的身影。灯火描摹着他安静的侧影,一片柔和安宁,她正要打趣两句,却猛地被一阵沉稳有力的“梆——梆——”声打断了酝酿的轻松。是从柴房方向传来的,那是余大树。

柴房门口,余大树赤裸着古铜色的上半身,每一寸筋骨都因为一次次奋力举起又狠狠抡下的斧头而紧绷虬张,汗珠被那微弱昏黄的光描摹出来,纷纷沿着沟壑起伏的脊梁滚落,砸在夯实的泥地上,无声洇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月儿端着洗净的蒸笼布踏出灶房门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她想起平日里那沉默的身影悄悄为她提满沉重的水桶,想起他递过灶上温热的菜饭时,那双大手上粗粝的厚茧。更有那日骤雨如幕,他亲手为她披上的衣衫。

此刻,一股陌生的暖流混杂着某种隐秘的羞赧,直袭上她的耳根。月儿慌忙垂下眼睫,不敢再看。快步穿过小院时,脚下却像是踩了棉花,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匆匆将蒸笼布晾上竹竿,原本利落的动作此刻却显出了几分少有的慌乱。

这一幕微妙的悸动和月儿耳根那抹洇开的粉红,丝毫未逃过余昭的目光。她唇畔无声地牵起一个洞悉的笑容。但她终究没说什么,只提了提声音对着柴房方向喊开:“哥!歇口气吧!快来喝碗我熬的凉露!”

斧头声骤然一停。余大树抬手抹了一把从眉骨淌下的汗珠,循声转过来的脸上是一派憨厚的笑容:“不累!这点柴眨眼功夫就收拾完。明天要回榆木巷子了,多给你们预备些,省事!”他的视线自然移向晾衣绳旁的月儿,恰撞上她慌乱避开的眼神和那对红得几乎透明的耳珠。

前堂账房的门半敞着。柳青源并未如往常般敲打那只紫檀木的算盘珠子。他静静坐在灯下,指尖流连在一张折叠整齐、四角磨损、颜色早已褪成一种暗淡铁锈色的红纸边缘——那是他与余昭的婚书。

昏黄的灯焰摇动着,将泛黄的纸面映照得如同陈旧的梦痕。墨写的“柳青源”与“余昭”并立其上,其下深深印着彼此父母的名字和鲜红的指痕——那是爹娘们用生命摁下的托付,重如泰山。他的指腹轻轻抚过那几枚红色的指印,停留在父亲“柳文翰”、母亲“陈淑兰”遒劲的字迹上,那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把生锈的小刀,钝痛便在血肉里蔓延开来。

那年头的书桌,父亲倚在旧竹圈椅里,清癯的身子弯得像一支不堪重负的芦苇,咳得整个胸腔都在抖,仿佛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似的。每咳一阵,那张蜡黄的面皮就痛苦地扭曲一下,青筋在瘦削的太阳穴上蜿蜒搏动。

母亲则伏在一旁的小几上就着那点微光穿针引线,替他缝补一件磨破了肩袖的旧青衫,她手指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在灯光下如同撒了一层米粒。灶上煨着一小碗黑黢黢的药汤,那苦涩的药气,弥漫开去,成了童年氤氲的底色。

父亲偶尔从剧烈的咳嗽里喘过一口气,严厉又殷切地催促他“源儿,莫分神,背!”

母亲总在他挑灯夜读的间隙,默默把一碟几颗不多的盐水煮豆摆在他案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源儿,吃吧,熬出头就好了,等你考上,成亲了,娘也就安心了。”

“放心”,他当时也那样承诺过的。

可承诺又有什么用?倒春寒的一场寒雨,带走了最终咯出血块瘫在床褥中的阿爹。爹咽气前那双混浊却仍执拗地盯着他的眼睛,像两根磨钝的针,扎得他一辈子都不敢忘。紧接着,无情的债务与积年累月的重担终于压垮了娘早已在无数个寒夜里支离破碎的脊梁。

“安生”?娘闭眼前干枯的手攥着他的衣袖,嘴唇翕动着,却最终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气流。连半句“享福”都成了奢侈。

如今,唯剩孑然一身。寒窗十载所图的功名锦绣,满腹经纶终不如一袋米实在。唯有指尖摩挲过的冰冷账册数字和灶房里升腾起的烟火柴薪气,能给他一个蜷缩喘息之所。

而婚书上的另一个名字“余昭”,那个曾经嫌贫爱富、背弃婚约、头也不回跑向高门的少女?如今已成了“浪味香”那个爽利精明、步履带风的女东家。

若说心中全然不曾怨怼?鲜血淋漓的痛远不及被碾碎碾入尘埃的羞辱来得刻骨。

但眼前的这个余昭却像一束穿过漫长风霜后落在他头顶的光,让他心甘情愿地被这烟火人间捆束,隐隐期盼着,能如此这般,守住她一生。

“柳相公?”余昭的声音忽地在门口响起,清亮得如同月光穿过薄云。

柳青源指尖猛地一颤,那封存着隐秘的婚书已被闪电般掖入怀中衣襟深处。仓促动作带起的小风激得案头灯芯跳突,光影一阵剧烈晃动,几乎燎痛了他的指尖。

他倏然起身,脸上已然换了惯有的那种和煦沉静:“阿昭回来了?天色已深,早些歇息吧。”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在桌案一角积着的几本账册上,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因太过沉浸于核对数目。

“嗯,晓得了,”余昭抱着几卷新收的账簿立在门边光影的交界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他那掩藏不及的仓皇和灯下愈发显得苍白的侧脸。一丝敏锐的觉察自心底掠过,但她终究只是扬扬手,让语调显得格外轻快,“你也快歇着去,账算不完的,眼睛熬坏了更不值当。”

“好,收尾便去。”柳青源低应一声,指尖悄悄按了按胸口的硬边。吹熄灯盏,四壁沉入漆黑,唯独那方紧贴胸口的红纸,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得如同坠在怀中的一块炭。

夜深得愈发沉静,后院的虫鸣都仿佛远到了天的尽头。土坯大通铺上,月儿睁着双眼,黑夜里眼神空茫。

身旁厨娘早已沉入梦乡,鼾声匀长悠缓。月光透过窗棂落在脚边新买的薄毯上。

余大树劈柴时汗湿闪亮的背脊轮廓,那双沉默而沉静的、总是带着关切无声望着她的眼睛,还有他递过热碗时,粗粝指腹不经意的短暂碰触带来的那点烫意,这些琐碎的、似乎微不足道的暖,偏偏如无形又坚韧的藤蔓,执着地缠上她心底冰封的暗礁,无声地钻出裂隙,萌发不可告人的嫩芽。

一个冰冷刺耳的声音,却在心底最幽暗的深处猝然响起,字字如铁钉凿脑:“你是谁?!你只是一把刀!一丝心动,一丝眷恋,你的刀刃都会锈钝!你的本分都将在泥地里腐烂!想想你日日吞咽的药汤,想想你身上烙下的印子!想想那人冰冷的手捏碎上一个同伴喉咙时的声音!”

一弯冷月沉默地爬过窗棂,冰凉的清辉移到她眼角。那点微光,恰好清晰地映亮了一滴控制不住溢出眼眶,迅速蜿蜒滑落腮边的泪珠,无声、滚烫,落进早已冰凉的黑暗里。

她死死咬住下唇,埋首于带着皂角清香的薄毯中,将自己蜷缩得更小,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紧紧团起。这点偷来的、奢侈的、稍纵即逝的“甜”,分明是裹着蜜的鸠毒,却让她如此痴迷。

远处巷子深处,不知谁家晚归,几声空洞微颤的更漏声遥遥传来,笃——笃——笃——一下,两下,三下。冰冷的声响,沉缓而笃定,击碎了深沉的夜色,也如同撞在她惶惑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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