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海身体僵直了一瞬，接着就再没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但被莫星海这么一闹后，陆绥的脸色也没那么差了。
虞昭昭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想着下午再好好道个歉，却一连两天都没有找到机会。
陆绥不想搭理人的时候，完全不会给人开口的机会。
更何况虞昭昭还要在手机上打好字给他看。
苏淮月看着虞昭昭难掩失落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昭昭，其实陆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虞昭昭摸小狗崽的手顿住了。
是啊，第一次见陆绥，他就是这样的。
冷漠、高傲、桀骜不驯，甚至还有几分恶劣，这才是陆绥。
可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好，让她不由自主的觉得他是个温柔、好说话的人。
怪不得。
怪不得淮月听她说陆绥细心又温柔时，会是那样的表情。
所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她的耐心温和，说要护着她，难道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一旦她惹他生气，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全部收回，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慌乱。
想到这里，虞昭昭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苏淮月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把纸巾递给她。
但虞昭昭强忍着没有落泪。
苏淮月担忧的目光，让她心里一暖。
“昭昭，我……”
【淮月，谢谢你。】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苏淮月被虞昭昭抱住了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因为刚才的虞昭昭虽然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但眼里却满是破碎的难过。
让人忍不住心疼。
于是她也抬手回抱她，这才发现她真的很瘦，脊背的蝴蝶骨凸出到有些硌人。
苏淮月也没说话，只安静的抱着虞昭昭，给她支撑。
而另一边的陆绥正骑着那匹黑色的大马，越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
速度快得像是划破半空的黑色闪电。
段沉风之前有点事，今天才回的山庄。
看陆绥这么骑马，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唉，说来话长。”
莫星海话音刚落，苏淮策倒了杯茶推过去。
“喝点水。”
莫星海看到苏淮策眼里的警告，也不再开口了。
只低头喝茶。
段沉风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毕竟陆绥的乐子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不是说明渊回来了吗？”
“没呆几天，他就回来休了个假。”莫星海撇嘴。
段沉风点头。
他的姑姑是梁明渊的大伯母，两家人也算是亲戚。
但往来并不多，毕竟两家的圈子不同。
等吃饭时，段沉风就猜到陆绥不高兴的原因了。
之前他看陆绥对虞昭昭很是照顾，没成想这才没两天，两人都坐对角线了。
虽然两人看起来神色正常，但气氛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他还发现吃饭时，陆绥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扫过虞昭昭，但虞昭昭低着头吃饭，并不看陆绥，自然也能没发现。
于是段沉风就看到了陆绥眼里的烦躁和不悦更多了。
倒是有趣。
下午，他们就各自从山庄回去了。
虞昭昭和陆绥坐在车里，气氛沉凝，楚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车开得愈发稳了。
虞昭昭悄悄看陆绥，他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眼下有些不明显的发青，似乎是没睡好。
这下她也不好打扰了。
于是她打算一回到家，就和陆绥真诚的道歉。
那天太仓促了，他应该没有看懂她的手语。
可等她下车后，陆绥并没有跟着下车，没一会儿车又离开了家门口，疾驰而去。
积攒了一路的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顿时就消散了。
她咬了咬唇，最后还是转身回了家。
倒是张姨一看到她，就热情的打招呼。
“小姐回来了。”
虞昭昭点头，唇角抿出一抹笑。
张姨有些惊艳，半天回不过神来。
乖乖，她怎么感觉虞小姐越来越漂亮了？果然，女孩子还是要多长点肉的。
于是张姨决定晚饭做她擅长的老鸭汤。
晚上吃饭时，陆绥还是没回来，倒是陆荣臣回来了。
“有什么需要就和我，或者和陆绥说，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就多出去逛逛，买买裙子，买买首饰，陆家不缺你这点儿零花钱，不必有任何负担。”
虞昭昭感激的点头。
饭后陆荣臣就去书房了，没一会儿她又收到了一笔零花钱。
她吃过苦，所以没有乱花钱的习惯。
比起买衣服首饰，她更喜欢把钱存起来，只买必要的东西。
但想到陆荣臣的话，她决定约苏淮月明天出去逛街。
做完一张数学卷子后，虞昭昭揉了揉眼睛，出神的看着自己草稿纸上列式清晰的数学压轴题计算步骤。
突然想到陆绥给她讲过类型题。
他当时还说，算题不能把草稿弄得乱七八糟，这样不好复盘，还会影响思路。
后来她不管算什么题，草稿都是工整清晰的。
想到陆绥突然冷淡的态度，她心里就止不住的酸涩茫然。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想继续拖了。
于是她点开和陆绥的聊天界面，接着输入一段话。
【阿绥哥哥，对不起，我】
打到这里时，虞昭昭突然愣了一下，她要对陆绥认什么错？
破坏了他和徐小姐的会面，让徐小姐生气了？
可草莓是陆绥让拿的，也是他凑近咬的。
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呀？
那陆绥为什么会生气？
虞昭昭这才发现，她其实一直在被陆绥的情绪影响。
陆绥一生气，她就下意识认为自己错了，把自己禁锢在如何道歉，如何弥补上。
可一理顺思路，她才发现是自己并没有做错事。
那她有什么可道歉的？
陆绥生气，是他自己的事，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这么一想。
虞昭昭看着对话框里跳动的书写光标，一个字都敲不下去了。
在她是虞招招时，从小受到的就是不公正的待遇，在学校里也因为总穿破烂不合身的衣服，被同学嘲笑。
后来成绩好了，境遇稍微好点儿了，又被迫辍学进了黑工厂。
清秀的容貌和懦弱的性格，让她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软柿子。
被组长打压辱骂，被女舍友欺负霸凌，被男同事揩油骚扰……几乎是家常便饭。
更可悲的是，她好不容易想摆脱这些，却又猝死在流水线。
她那短短的上辈子，并没有受到过多少的好意。
所以，陆绥的好，被她无限的放大，甚至因为害怕失去，而伤心慌乱。
可她忘记了，她现在这条命是捡来的，她已经不是被生活和家庭压弯了脊梁的虞招招了。
命运却愿意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她应该珍惜的。
也该试着改变自己，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人要学会知足。
虽说原身的父亲救过陆荣臣，可救人是他的选择，并不是她挟恩图报的理由。
陆家愿意抚养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所以，对于陆家她是感激的。
陆绥把她当妹妹亲近，她也会把他当哥哥对待，如果他不愿意搭理她，她也不该去打扰他，惹他厌烦。
有的感情，有的东西，是不能强求的，也不是她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