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乌啼(4)(1 / 1)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张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土墙上,又软软滑落在地,双眼翻白,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生死不知。

“鹏儿!”老者眼见爱子遭此重创,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号,彻底疯狂。他不再防守,不顾一切地挥舞着分水刺,状若疯虎般扑向邱子凤,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每一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指邱子凤要害。

邱子凤刚直起身,见老者狂攻而来,眼神冰冷。他深知对方心绪已乱,攻势虽猛却失了章法。当下凝神静气,手中宝剑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或格、或引、或粘,以巧破力,将老者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一化解。几个回合下来,老者气喘如牛,破绽已现。

瞅准一个老者力竭换气的瞬间,邱子凤剑招陡然加速,剑光如惊鸿一瞥,快得不可思议。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老者前扑的动作骤然僵住。他手中的分水刺“哐当”落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咽喉,指缝间鲜血如泉涌出,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不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终于缓缓向后栽倒。

屋内瞬间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鱼汤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味道。邱子凤持剑而立,胸口微微起伏,警惕地扫视着地上两具躯体,以及这间瞬间化为修罗场的破败渔屋。窗外天色已近黄昏,血色的残阳透过破窗棂照进来,将地上的血迹映得更加刺目。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这看似偶然的援手,竟又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敌人对他行踪的掌握,远比他预想的要深得多。救美盼之路,当真是步步喋血,凶险万分!

邱子凤不敢耽搁,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满心的惊怒。他迅速蹲下,在老者尚有余温的尸身上快速摸索,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指尖触到老者怀中一块硬物,掏出一看,是一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夜叉图案,下方似乎还有几个小字,但在昏暗的光线下难以辨认。邱子凤眉头紧锁,将这令牌揣入怀中。

他又瞥了一眼墙角生死不知的张鹏,少年胸口的凹陷触目惊心,嘴角的血沫已凝结成暗红色。邱子凤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这少年心性如此歹毒,出手狠辣,绝非寻常渔家子,却也终究是条性命。他探了探张鹏的鼻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已是回天乏术。邱子凤不再犹豫,起身环顾这弥漫着血腥与鱼汤异香的修罗场。

暮色渐渐聚合,最后一点残阳的余晖也被黑暗吞噬,远处的河面泛着幽暗的冷光,芦苇丛在渐起的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呜咽。此地绝不可久留!敌人既能在此设下连环杀局,焉知外面没有更凶险的埋伏?

他必须立刻离开!目标仍是老者先前指点的江口渡船。邱子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起的疲惫与寒意,提剑在手,警惕地贴近门缝侧耳倾听。屋外风声呜咽,夹杂着水波轻拍岸边的声响,暂时听不出异常。他轻轻推开门,一股带着水汽的凉风扑面而来,让他精神微振。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门前的河滩、远处的芦苇丛和通往村落的小径,确认没有埋伏的气息。

不再迟疑,邱子凤身形一闪,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掠出渔屋,朝着与村落相反的方向——老者提及的江口方向疾驰而去。他的身法极快,脚尖在河岸湿软的泥土和碎石上轻点,每一次借力都掠出丈许,尽量避开开阔地带,紧贴着河岸边稀疏的柳树和茂密的芦苇丛潜行。

夜风渐紧,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也吹散了身后那间小屋残留的血腥气。但邱子凤心中的沉重却丝毫未减。令牌冰冷的触感隔着衣物紧贴胸口,那狰狞的夜叉图案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截江鬼张旺、伪装成渔夫父子的杀手、这神秘的令牌,他们背后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要置他于死地?难道仅仅是为了阻止他去救康美盼?

思绪翻腾间,他已奔出数里。前方河面陡然开阔,水声也变得汹涌澎湃,显然已近大江交汇之处。隐隐的,似乎能听到远处传来船只的号子声和人声。邱子凤心中一紧,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越是接近目标,越是危险可能降临之时。他放缓脚步,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潜伏的猎豹,借着岸边一块巨大的礁石阴影,凝神向前方江口渡头望去。

昏暗中,只见渡口停着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轮廓,桅杆上挂着昏黄的风灯,随着江风摇曳不定,在幽暗的水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码头上人影绰绰,有扛包的力夫,有等待的旅人,也有几个看似船夫打扮的人在走动、交谈。

一切似乎并无异常,只是寻常渡口夜晚的景象。然而,就在邱子凤目光扫过其中一艘中等客船的船头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船头的阴影里,似乎安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那人身形颀长,穿着一件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深色斗篷,兜帽低垂,完全遮住了面容。他双手抱臂,姿态看似随意,却隐隐透着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沉凝气度。即使隔着相当的距离,邱子凤也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却冰冷刺骨的锐利气息从那身影上散发出来,如同蛰伏的猛兽,锁定了整个渡口。这感觉,远比之前的杀手更加危险!

邱子凤心中警钟大作,他立刻意识到,这个神秘的身影极有可能是针对他的下一个陷阱。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对策,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那个可疑的身影上,不敢有丝毫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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