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裴砚舟高声反驳道:“母亲,不可能!”
“烟儿一向不喜欢这样的热闹,赏花宴她绝对不会过去!”
“她去不去,你到了赏花宴便知道了。”荣和似笑非笑,胸有成竹。
裴砚舟沉吟片刻后,回道:“我与表哥许久未见,去参加一下赏花宴也是应该的。”
他只是去走个过场,与表哥叙叙旧。至于母亲关于楚如烟的说法,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烟儿胆小又单纯,抛头露面的宴会,她才不屑参加。
裴砚舟走后,荣和郡主稳了稳神,吩咐李嬷嬷道:
“赏花宴那天,你多派些家丁和暗卫跟着少爷。别让他们表兄弟,为了一个女人打起来。”
“尽量护着太子,寒儿伤到了,我们裴家可赔不起。”
李嬷嬷屈身服礼,“是!”
李嬷嬷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专门跑了趟沈府,给沈语凝送了一张赏花宴的请帖。
她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看得比别人清楚。
要论人品和心性,还是沈家姑娘配得上少爷。
要是沈家姑娘能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说不定少爷还能回心转意。
至于那个楚如烟,她想攀附谁就攀附谁,只要别当裴家主母就好。
——
楚相府,西苑。
裴砚舟赶到前厅时,楚如烟正在闺房里对着铜镜,描眉、绾发、试香。
三日后便是赏花宴了,她一定要用最完美的姿态艳惊四座。
前些日子,父亲带她去了摘星楼,她终于见到了萧翊寒,见到了那如同谪仙般的人物。
剑眉星目、鬓若刀裁、身材颀长,气质超群不说,就连那举手投足之间都全是帝皇之气。
她之前以为裴砚舟就是人间极品,没想到萧翊寒更绝。
楚如烟好色,她可喜欢死了。
见了那样的人物,她起初是自卑的,不敢轻易靠近。
却没想到,那冷面肃目的萧翊寒,独独钟爱她这款……赏赐了珠宝翡翠首饰不说,还亲自踱步至她跟前,特意送了赏花宴的请帖,让她务必赴宴。
楚如烟陶醉地闭上眼睛……这番殊荣,京城里能有几个女子可享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难怪裴砚舟对我不死不活、不冷不热呢,原来我压根就不是将军夫人的命,而是……”
楚如烟用调羹搅拌着丫鬟端来的血燕,越发得意:“自从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父亲的态度自不用说,就连那趋炎附势的王氏,也不得不对我伏低做小了。”
乳母红姑在边上喜极而泣,“小姐,您总算熬出头了。”
“以前,你想喝一盏白燕,夫人都不肯,就用点银耳打发您。”
“如今看您得了势,血燕一盏一盏的,就没有停过。要是您以后当了太子妃,那还不……?”
“嬷嬷慎言!”
楚如烟娇羞地笑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可别让别人听见了笑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恍惚间,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与萧翊寒手拉手,共同步入了东宫。
又好像看到了自己穿着明黄色的皇后礼服,威风凛凛地站着高堂上,将王氏还有沈语凝一起打入天牢的场景。
楚如烟浮想联翩,面颊由于兴奋,委婉泛起红晕。
“太子哥哥对我那么照顾,应该是一见钟情了。”
“但京城美女众多,我如何能脱颖而出、顺利嫁入东宫,还未可知……”
“小姐莫要气馁!”
红姑拿来两根丝带,递到楚如烟手上。“只要小姐在赏花宴上艳压群芳,将所有世家女都比下去,她们就不敢再跟您抢太子了!”
楚如烟真的接过两根丝带,在闺房里练起了水袖舞。
铿锵有力,爆发力无穷。
这时,有位小丫鬟忽然闯了进来:
“小姐,裴将军正在前厅候着,他想邀您三日后一起游园赏花!”
“啧!”
楚如烟懒洋洋地放下手中丝带,面露不悦。
“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他,就说我病重、出不了门,让他自己去玩!”
丫鬟领命,转身离开时,又被楚如烟叫住:“且慢!”
“把你前几日绣的香囊给裴将军送去,就说我这几日虽不能见他,但心里却思念得紧……待我病好了,一定能与他携手同游。”
楚如烟一边比划着舞蹈动作,一边解释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太子哥哥不要我,我还能重新当我的将军夫人。”
“勾一个,吊一个,世间男子,皆我所用!”
丫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红姑面带欣喜。
小姐终于长大了,有心眼了,夫人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
丫鬟前去前厅回话时,红姑也跟了出来。
她是宋氏的陪嫁丫鬟,又是楚如烟的乳母,这些年一直将楚如烟视如己出,是楚如烟最重要的心腹之一。
“失礼了,让将军久等了!”
还未跨进厅内,红姑便高声呼道:“难为将军亲自跑一趟,三日后的游园,怕是要将军独自去了。”
“小姐如今病着,怕走不了长路……”
红姑虚虚地给裴砚舟行了一礼,又叫下人添茶。
裴砚舟没有等到楚如烟,面露不悦。又想起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心里更不是滋味。
“怎么样?烟儿身体还没好吗?怎么不见她出来?”
红姑一听,便拿出帕子拭泪:
“将军,小姐病重,可怜得紧,吹不得风,见不得人!”
“她浑身无力、又起了高热,实在不能过来给将军请安。”
裴砚舟闻言,瞬间慌了,还生了愧疚之情:
“怎么会忽然病得如此严重?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夫来看过了吗?有没有请太医?”
“不行,本将这就去看看她!”
“使不得!”
红姑连忙拦住裴砚舟,“将军,万万使不得!”
一小眼睛提溜直转,叹道:“老爷已经让宫里太医过来看过了,也开了药服过了。”
“但小姐身上起了红疹,嘴里还生了水泡,不能见风、不能碰水。”
“姑娘家个个都是爱美的,将军又是小姐的心上人,这般憔悴的模样,自然不想让将军见到……”
她说得绘声绘色,描述得有理有据。
裴砚舟心中一疼,很是愧疚。“原来如此!是本将误会烟儿了!”
兴许如烟这次病重,也和凝儿上回下手太重有关——伤到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