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升学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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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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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8月13日……星期一……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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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叔叔打电话来说他儿子被BJ一所大学录取了,学对外贸易相关的专业,过些天正式收到通知书后请客。妈妈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夸王成叔叔有远见,把儿子转学到海南,夸他命好,儿子会念书,绝口不提托人运作的事,挂上电话就开始对爸爸抱怨:“他儿子原来成绩比我们姑娘差多了,你不是不知道。可人家有门路,会钻营,现在儿子要去BJ上学了,我们家却连录取情况都不知道。我跟你说,现在这样都是你不操心造成的!孩子念书是大事,你不能天天这么呆在屋里,要出去找找人,跑动跑动!你说他王成家都搬到海南去了,孩子上学请客为什么还要回来请?还不就是让你们这些同学朋友看看他混得有多好,多有能力!之前人家说有门路,你不搭理,现在人家回来要让你们都看看:‘我儿子要去BJ了!’……”

妈妈一直在爸爸耳边絮叨,让他去找人,让他去省城,爸爸不胜其烦,正要摔门而去时,撞上了上门报信的远房表姐。刚关上门,远房表姐便泣不成声,待哭得稍平静些她才开口:“河边的仓库被盗了,刚进的一批安丽的货和蛋糕店存在那的原材料都丢了,这叫我可怎么活啊!……”

妈妈也着急起来:“是怎么被盗的啊?怎么发现的?”

“昨天下午为民把刚进的货放进去,回家后发现打算给你们的试用小样落在那了,让我去拿,我今天早上去的时候发现门锁被撬了,撬坏的锁还挂在门上,除了表舅做根雕的那些木头,别的都没了,估计是昨天晚上偷的。”远房表姐边哭边说。舅舅和她年龄相仿,但她叫表舅叫得很是顺口。

“哎呀!真是的,怎么不小心点?!偷东西的人有没有捉到?”妈妈皱着眉发愁,仿佛丢东西的是她。

“昨天晚上偷的,到哪里捉去啊?!我们问了住在旁边的人,都说没看到。前段时间手上的流动资金都投入到蛋糕店的装修上了,安丽的有部分货是别人订的,订金我都收了,现在货没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远房表姐继续哭诉。这时我已看明她的来意,与爸爸对视了一眼。

“那为民怎么说?”妈妈问。为民哥是远房表姐夫。

“他能有什么办法?我早上发现被盗了,叫他去看,他都芍了,叫他报警他连地方都找不到。他只会芍干活,要他拿主意,还不如把他埋了。”远房表姐忿忿地说:“你说这么多年,什么事能指望得上他?!当初刚到城里来摆摊,要他看会摊子,等我回来摊子被城管收走了;要他在家带孩子他不愿意,把孩子送到摊子上我也顾不过来,只好让我妈帮着带;要他学车跟别人跑运输,他也七不肯八不愿,学车的学费还是我找亲戚们借了,逼他去的。后来开店也是,他怕这怕那,是我坚持才开起来的。哎呀,我是命苦啊!找了这么个不中用又上不了台面的男人……我也没办法……”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总有办法解决的。”妈妈安慰道,回头看了看爸爸。

“我知道表妹今年要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多,我就不该来。可客人订的货付不了,订金就得退,刚装好的蛋糕店不上货就要白出房租和人工。本来生意就不好做,现在又出了这么个‘幺蛾子’……两个孩子也不成器,老大在外地念的那个技校学费也不便宜,这眼看着马上要开学交学费,唉!我实在是没办法,我知道你们也难……”

“这你说的哪里话,亲戚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我们不算富裕,凑一凑,应该也能支援你一点。你也别急坏了身体。”妈妈继续劝表姐放宽心。表姐得了妈妈的承诺,千恩万谢,说了一箩筐感激的话,然后赶着去了表姨家。

送走远房表姐,我好奇地问爸爸:“河边仓库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舅舅的东西?”

妈妈插话道:“你姥姥退休的时候,舅舅顶了姥姥的职。后来单位不行了,就把河边一个小房子抵给了你舅和你姥姥,算是买断工龄。那房子又破又小又潮,住不了人,你舅就把它当仓库用,堆他那些木头根。你表姐和为民想租那个房当仓库,你舅看他们可怜,就收拾了下,借给他们用了,没收租金。”

我知道爸爸一向讨厌挖空心思钻营、没有气节、曲意逢迎和爱杀熟的生意人,但无论他多么讨厌,都会对之保持基本的礼貌,给人面子。受爸爸的影响,我大多也会与他的想法和做法一致,只是对这个远房表姐,我却有些许佩服。

她从农村来,没文化,没资源,从摆地摊开始,凭着吃苦耐劳和敢想敢做,在县城挣下一份家业。她做生意有些天分。曾经那些她推销给妈妈,被妈妈砸在手里的货,她总能轻松地卖出去,卖给熟人或“陌生人”。这“陌生人”只是我概念中的定义,对她来说,全是熟人。她有很强的亲和力,在政府大院或高档小区“闲逛”的功夫,便能结交上各种婆婆妈妈,把她们变成自己的“朋友”。在这些“朋友”家串门、聊闲天的功夫,货就卖出去了。卖东西对她来说手到擒来,对我妈来说,却抹不开面,难以启齿。她向你推销时,你会觉得不是要买一个商品,而是要抓住一个“占便宜”的机会。“这么好的东西、这么优惠的价格,现在不买以后就买不到了。我自己买得早,用得好又买第二份了,都没有现在的活动划算。”她真诚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要掏空你的口袋,而是你的一个闺蜜在掏心窝子告诉你她的省钱秘辛。我曾无比好奇:那些明摆着智商税的东西,她是真心觉得物美价廉?还是有太强的信念感,欺骗了自己,让自己觉得真是那样?

前些年,她的第二家蛋糕店开业。那是县城里第一个融合了茶点、冷饮堂食、烘焙展示和DIY制作于一体的蛋糕店,店里人流如织,生意很好。当我们以为她在这事上做出了成绩,会复制该模式一直走下去时,她加入了新赛道,在蛋糕店的二楼承办开会、培训相关业务。新业务开展没多久,她被常在那里开会的人洗了脑。直到为民哥上家里来说她练功练魔怔了,在家闹得要死要活,要爸妈救救她时,我们才知道她被骗子骗去了几乎大半家底。被骗了那么多钱,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我们以为她会消沉下去时,她卖起了安丽,在蛋糕店的二楼组织下线们开会、培训。

她能不顾面子豁出去成事,也能在看似“绝境”中,闯出一条生路。这些没有魄力和良好的心理素质是做不到的。转念一想,也许是我过于矫情了。对于往后一步无退路的人而言,迫于生计压力,不必思考,一切都是往前冲的动力。面子、尊严、舒适度都是奢侈品吧……

妈妈去衣柜抽屉里翻出存折,与爸爸一笔一笔计算着到期时间与应付支出,预留出我的大学学费、生活费、交通费和请客的钱。经过一番盘算,爸妈决定借给远房表姐三千块钱,妈妈拿着存折奔银行而去,逼着爸爸去省城的事就此被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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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8月16日……星期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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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路上遇到吴莉,她说她最近在学打电脑,听说狗熊也在学车考驾照。我不能再这么闲逛了,还是要学点什么,便又跑了趟砖瓦厂。近半个月,去砖瓦厂的路我越来越熟悉,但对于得到肯定的答复也越来越没底气。这次孟班长说他们指导员要到20号才会回来,还是要等指导员的首肯,他才敢让我去学乐器。不知道这个“20号”是真有其事,还是婉拒的托词,也许,在孟班长眼里,我就是个执着、不知进退的憨憨吧。

从11号开始,我每天要给录取热线至少打一通电话,今天这个任务结束了,我被农校园林专业录取了。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爸爸心中的石头落地,妈妈却还一脸不满意,她心中所期待的始终是财经政法大学。

爸爸安慰道:“园林这个大家没怎么听过的新专业,将来一定是有发展前景的。你说学会计,连中专、技校都教这个,学的人多了也就不吃香了。你说我们单位的会计就是个中专生,也够用了,谁说一定要花大钱招个大学生?而且谁说农业大学一定是在农村?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农村有园林?说不定她以后在大城市当设计师、建公园什么的呢?农业大学也就是听着没什么排面而已,其实脚踏实地挺好的!总比掉档好吧?!还是你想她再复读一年?!”

“没有没有,不复读好,不复读好!”妈妈赶紧否认,想想爸爸的话,她也转忧为喜,跟爸爸一起忙着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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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8月21日……星期二……雨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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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被录取,谁谁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消息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着爸妈的神经。爸爸催我去学校看看录取通知书有没有寄来,他一方面怕录取的事生出什么变故,只有手握通知书才稳当,另一方面,他好确定请客订酒楼的时间。但事与愿违,我的通知书还没影。

和往年一样,校门旁的白墙上已贴了满满一墙录取红榜,最早贴上的那两张日晒雨淋,褪色发白,雨水打湿红纸、顺着白墙垂挂的痕迹,如同流淌的“血泪”,榜上的名字已略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

狗熊第一志愿没走成,去了湖大。他们班背英语词典的牛人之一被妈妈心心念念的财经政法大学录取。狗熊跟我说过这个考了六百二十多分的牛人志向曾是清北,不知录取的这个是他的第几志愿,他是会选择去还是复读呢?乐为和隔壁班他喜欢的女生“双宿双飞”,被省城的同一所大学录取。班头被江苏理工录取,王晶晶榜上无名,终究还是遂了她爸妈的心意,随同村人一起去南方打工了。何斌被省城的学校录取,看来他还是填了第二批志愿。三年来如连体兄弟的“何毛”,现在只留下毛广海在学校复读。奚萍被北方一所水利水电大学录取,吴雪华和我在同一所学校。

袁英第一批掉档了,走了第二批湛江海洋大学。相比之下,我竟如此幸运,被第一批录取,还是我感兴趣的专业。竞争导致的那袁英些与我的别扭、纠葛会因这样的录取结果而各自释怀吗?

建国毫无意外被省城最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已到,明天请客,他到学校复读班邀老同学明天去吃饭,结果莫凌波、施莱特和艺婷经不住“诱惑”,今天就逃课跑出来玩。也许,他们压根就不想经受住诱惑,我和建国的到访只是他们翘课的一个借口。东霞自从填完志愿回家后就再没出现过,复读班报名名单里也没有她。艺婷说东霞决定不能再与这帮朋友们玩闹了,要静下心来好好复习一年,于是她选了去市里的高中复读。她家没有电话,具体在哪个高中哪个班现在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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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8月23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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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和通知书一起寄到的还有张学校以我名义申请的农业银行卡。报名须知里要求学费和住宿费预存到这张卡里,报到时进行划扣。这是我的第一张银行卡,比我的身份证还早拿到手。我有些兴奋,这应该代表我是个大人、有独立的财务支配能力了吧!

爸妈也像小学生一样,仔细读着随通知书一同寄来的各种须知,仿佛在学习重要而又新奇的文件。他们拿着那些须知反复研读,边研究边商量:“这上面写着要带‘通知书、准考证、身份证……’,这通知书要带着哈!我先找个袋子装着、收好。”

“要身份证啊?她还没有,要去申请办一个啊!”

“钱要先存到卡里……这省城办的卡,从我们这边汇过去要收手续费吧?带这么多现金在路上怕不安全啊!是带现金到那边银行再存,还是转账或者汇款啊?”

“手续费要多少钱啊?先去银行或邮局问问再说吧。”

“这三天报到时间,打算哪天去啊?”

“先暂定中间这天吧,到时候提前看看天气预报。”

……

读完各项“须知”、“注意事项”,爸爸反复摩挲着通知书,把我叫到一旁,释怀地说:“跟你说,你爸爸我做事都是有把握的才做,一直心态都很好。这辈子,我就着过三次急:结婚、生子和你报志愿,两次都和你有关。这次我是真着急,又使不上力,心里就更急。你妈老说我对你上学的事不上心,那是她不知道她说的那些瞎折腾的事都没用。这事我心里有数!现在这个结果很好,我很满意!”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这一个多月积压在胸中的压力这时才真正得以释放。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你也是个大人了,以后你的眼界和认知会比我们开阔些,我也相信你能作出比我们更好的决定。但有些事我还是要叮嘱两句:你以后在学校朋友可以多交一些,多个朋友多条路,但看人得慎重,不要把感情投入得太深!你还小,谈朋友的话,过些年再说。你把我的话仔细想想,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应该都懂!”

爸爸的话让我有些感动,又有些忐忑。承认自己的能力和认知边界将不如女儿,这对他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是件痛苦又欣慰的事。他能把这话坦然地告诉我,是对我的赞许,也是信任。可他后面又用“交朋友”的话点我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什么?算了,都过去了,知道也不重要了。

爸妈忙着打电话订酒楼、通知亲戚朋友过两天吃席的具体时间、地点。我去苏小鹏家里相邀,陈丹也在。苏小鹏没有被提前批录取,还是走了第一批,她的第一志愿。她说她家不打算请客,都是好久不见的初中同学,相请不如偶遇,便留我和陈丹一起吃饭。

陈丹说:“按市里的规矩,谢师宴还是要请的。要不我俩再约几个同学一起请班主任和代课老师?”

“啊?那不是过两天还要去市里一趟?”苏小鹏有点头疼:“叫谁一起呢?……你也知道他们那些人复杂得很,把人按家境、后台、成绩、长相分门别类,分三六九等。我考上的这个学校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可不算什么。我以往也就与你熟,与她们交往不深,这会上赶着说要合伙一起请老师吃饭,指不定人家还看不上我们。”

“也是,说不定选酒楼都难统一意见。还记得刚去学校时,‘扒皮周’蹬着眼睛冲我嘚瑟‘肯德基、麦当劳你都不知道啊?!’,那嘴脸快没把我恶心死。后来妙妙跟我说,‘扒皮周’也就一个月他爸带他去吃一次,前提还是他月考考进班上前十。”陈丹模仿得活灵活现。

“是的是的!他也在我面前显摆过,说他一块手表是什么名牌、多少钱、怎么准时、怎么防水防尘,后来打扫卫生的时候他那块表进水了,把他气个半死。哈哈哈哈……”苏小鹏笑道:“不过,你也别觉得妙妙就是什么好人,她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想当元旦晚会主持人,服装都准备好了,你问她,她还说没有。主持结束之后,你问她不是不当主持吗,人家说‘哎呀,我也没办法,是班主任非要我主持的。’”

“嗯,有一次我找她借本数学辅导资料,她说忘在家里了没带。后来我发现就在她抽屉里。”陈丹翻了个白眼,又甜甜地笑着摇着脑袋模仿:“她还老喜欢说‘让我家司机’怎样怎样,不就是她爸在市里当了个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司机怎么就成她家的了?”

……

陈丹和苏小鹏你一句,我一句当讲笑话一样说着他们班的人和事,我插不上嘴。曾经苏小鹏写信告诉我她与陈丹闹矛盾,看来那事早已翻篇。原本我多羡慕她们能去省重点读书,能接受最好的教育,离清北更近一步,却没想到在那样的环境里,她们始终难以融入,只能与原来的朋友抱团取暖。我似乎有点明白爸爸说“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意思了。

“呃……叶培盛去复读了,你们知道吗?”我把话题拉回我能触及的范围。

“啊?他不是一向成绩都很好吗?”苏小鹏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们都在市里,知道‘小点子’的情况不?他考到哪里了?”我接着问。

“不清楚,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现在跟初中同学联系很少,也就是你,感觉其他人不冷不热的,都慢慢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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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8月25日……星期六……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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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班长没有骗我,他给我打电话说指导员同意我去学乐器了,可我却推掉了这个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不知我是真的很忙,要准备上学的事,还是没了简简单单学乐器的心境。我选择了放弃,可能放弃是最容易做到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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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着在各家、各酒楼吃席。建国的升学宴上,何斌喝多了,吐得一塌糊涂。昨天乐为请客,施莱特喝多了,拉着我撒酒疯。今天我家请客,不知道谁又会喝多。

去年这时候,我还以为我的升学宴会跟二姥爷儿子一样,在曾经县城里最有名的大酒楼办,毕竟那里有县城老人们认可的“名气”和经济实惠的价格。可人的预期与计划哪里赶得上世事的变化。爸爸说那个酒楼没人气,半年前就没做了,房子隔成小间也没都租出去。我们定的这个地方是原来那边老板开的,除了地方比原来小、看起来不排场,席面与口味和原来差不多。

爸妈请的人不少,从早上开始家里便电话不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他们的同学、朋友、同事和各家亲戚提前上家来“赶情”送礼,我跟着端茶递水,喊人、打招呼。也有人直接去酒楼了,我又被派做“先头部队”,带着酒水到酒楼接应早到的客人。这些人有我熟悉的,也有面生的。我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只好在人群中穿梭,笑着点头,端茶递水,好似在招呼每个人,又与任何人没有过多交流。我讨厌应酬,可这宴请因我而起,大家为我而来,我像个吉祥物,要笑着完成它应尽的使命。

堂兄喝多了,在席上瞎许诺:“我们家这独一个考上大学的,我妹妹啊,给家里长脸!妹啊,你说想吃什么哥都给你买,买名牌衣服、鞋子。以后每个月,我给你寄生活费……”他一副以我为豪、挥洒万金的恳切样子,若不是堂姐在一旁又架秧子又拆台,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怎么就一个考上大学的妹妹了?你把茜儿放在哪?她不是大学生?不是你妹?”二堂姐摆出看好戏的神情问。

“那,那不一样。她跟我们不是一个姓,准确来说不算一家人。”堂兄还得意地解释,仿佛指出了二堂姐的错误。

“哎哟,是是是,这妹妹马上要去省城了,你作为你们家的‘长子长孙’,打算给妹妹买什么践行啊?”三堂姐揶揄道。

“随便买,过几天去市里的大商场,她要什么买什么!”堂兄摆足架势。

“那就说定了啊!几个姐姐妹妹都在这听到了,你到时候别扯理由开溜哈!”二堂姐冲我挤挤眼:“你到时候就拣贵的买,反正你哥买单!”

我知他们又在说笑,应承两句后去了下一桌,也不放在心上。我同学有一桌,苏小鹏去了市里,没来。我忙着给各桌长辈们敬酒,没时间好好招呼他们,他们兴许也不算尽兴,早早吃完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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