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王秀兰闻言并未立即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目光低垂,显然正在心中权衡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件事于她而言,实在是弊大于利
只能委婉的告诉老首长:“首长,我都这个岁数了,万一有个好歹划不来啊。”
这话确实在理,饶是刘首长一时也接不上茬。
可眼下这机会太难得。
这次的敌人可不是寻常的小鱼小虾,是个硬茬子。
就说这些年光是被她传递出去的信息,就够死十回了。
更棘手的是,最近这人总在京市钢铁厂附近转悠。
要知道,下个月钢铁厂里要举办专家技术交流会,连军区都抽调了不少人手过去。
如今你告诉他们交流会开不成了,那帮人不得把他这个军区掀个底朝天不可。
老首长搓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为难的说道:“婶子,这回是真没辙了王八蛋藏的太深,只和你有过接触。”
说着突然拍了下大腿:“这么着,等行动结束,我亲自给你开个表彰大会。”
“三等功起步,锦旗奖金一样不少。”
这次原本无动于衷的王秀兰终于有了动作,眼珠转了一圈。
故作为难:“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吧……”
说着给老首长递了个眼神。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王秀兰是什么意思。
立刻补充道:“妹子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你,奖金至少这个数。”
看着老首长竖起来一根手指,她眼睛亮了亮。
一千块可还行,在这年头不是小数目。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最终定在一千五百块,并且只给他们两天时间。
因为时间一长,有些东西假的,也该传成真的了。
谈好条件后,王秀兰眼角的细纹里都漾着满意,这钱还不算最初答应老头子的五百块。
虽然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不会出手澄清,但至少也不会和之前一样二话不说直接把人下放。
谣言满天飞,但只要自己这个当事人没有被拷走,大院里的聪明人还是能多少看出点什么的。
等回到大院,已经是暮色四合时分。
她刚踏进院门槛,就听见堂屋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老头子和两个养子都下班回来了。
老头子抬眼瞥见她,目光里闪过一丝自责,
他肯定是知晓内情的,但两个养子却是一点消息也没透露过。
还真以为王秀兰了天条,尤其是老二。
陆现民明显僵了身子,连带着动作都带着几分不自然。
此时老二手心里汗津津的,原本他只是气不过想给他妈添点堵。
谁曾想事情竟闹到这般田地。
想到这老二死死低着头,生怕被人发现眼里的慌乱。
王秀兰扫视一圈,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
在看到老二时,她下意识眯起眼。
质问的话还没等说出口,老大这时偏就没眼力见的打断。
“妈大院里人都说咱家受贿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回王秀兰忍着怒气,没有立刻动手,等着老大把话说完。
下一刻,就听老大贪婪出声:“反正已经被发现了,不如把钱和票据给我藏起来,只要你和爹在审讯时咬死了不知道,那我就发了!”
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都不用等她出手,老头子一脚就踹在老大屁股上。
老大捂着火辣辣的屁股刚要嚎,转头就撞上了老头子喷火的眼睛。
“你再给我说一遍,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说着抄起身下的条凳,就要往老大身上招呼。
见势不妙他捂着屁股麻溜从地上爬起来:“你和我妈被鬼上身了是不是,横竖都露馅了,牺牲你们给我留点钱有什么问题。”
相比老头子的激动,王秀兰早就对两个养子没有期望了。
平静的走过去,老大还以为他妈这是要同意了。
得意的看了眼他爹,还没等视线收回来。
头皮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就见王秀兰另一只手早就高高扬起。
这次她也用了狠劲,打下去。
“狼心狗肺的玩意,还特么想拿你爹妈换钱,你咋不把你自个儿卖了去。”
“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呢,养你个白眼狼专咬自家人。”
“老娘今儿不把你屎打出来,都算你夹得紧。”
老二看着也抖的跟筛糠,他不敢想如果被妈知道这事是自己传出去的,下场得有多惨。
也顾不上吃饭,趁没人注意偷溜进房间不敢出来。
只剩老大顶着猪头脸,含糊不清的往外蹦字:“我要聚,保。”
等收拾完老大,王秀兰回到家属院的消息,已经被人散播出去。
没过一会,院门口就被几个老娘们堵住。
其中秦翠花站在最前头,把陆家院门拍的砰砰响。
那破锣嗓子隔着门板传进来。
“王秀兰你个人渣还有脸回来,你这种败类就该赶出大院。”
后头几个老娘们跟着起哄。
“老陆家占着团长位子不干人事,就应该让更合适的人来做。”
外面的污言秽语越说越难听,
老头子气的抄起铁锹就要冲出去,却被王秀兰一把拽住。
几分钟后,外面的秦翠花嗓子都说干巴了,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疑惑的皱皱眉,她明明看到这个老庚婆进了大院。
正不解的撅着屁股往门缝里瞅时,突然咣当一声两扇老木门猛地弹开。
还没等看清人,一桶冒着酸腐味的泔水就劈头盖脸泼过来。
烂菜叶糊了秦翠花满脸,蛋壳渣子顺着头往下滑。
呕!
秦翠花被味道熏得止不住干呕,结果刚张嘴馊臭的汁水就灌了进去。
烂菜叶子糊了满脸。还有几片蛋壳渣子被吃进了嘴里。
身后那帮长舌妇尖叫着四散逃窜,也没人顾得上她。
王秀兰就拎着空桶,嘲讽的看着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几人:“老娘帮你们洗洗那张臭嘴,省的天天往外喷粪。”
“呕,王秀兰你等着,呕,你嚣张不了多久了呕。”
话没说完又弯腰干呕起来,最后只能夹着尾巴往家跑,身后还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老头子把铁锹往墙根一靠,搓着手凑过来,笑得褶子都挤在一起。
“媳妇你这招也太高了。”
王秀兰白了他一眼,把空桶塞他怀里:“少在这儿拍马屁,对了门口先不用收拾。”
把人赶走,王秀兰就要进屋。
可突然听到墙边有人在叫她名字。
“秀兰婶子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