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统领连忙行了个礼,“属下有罪!只是……那暗卫说,这件事跟冯家有关,好像是冯家的九公子在书院里突然死亡,他身边的书童指认是温姨娘的弟弟害死了冯九公子。属下寻摸着,这件事还是要禀告主公一声。”
许九思忍不住微微扬眉。
冯家?购买了那种香料的四个世家里,便有冯家。
陈瑾风嘴角微抿,脸上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好一会儿,才淡声道:“他们如今在何处?”
“回禀主公,温姨娘的弟弟已是被带去了官府,温姨娘也跟着去了。”
陈瑾风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是道:“先不回府里,去官府一趟。”
许九思不由得抬眸看向陈瑾风,眉眼间掠过一抹讶异。
范泽立刻道:“是,主公!”
很快,马车就再次行驶了起来,许九思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嘴角忽地一点一点扬起,“敢问主公,为何突然要去官府?”
陈瑾风却已是再次闭上眼睛,“范泽不是说了,这件事跟冯家有关?”
“可是,冯九公子突然暴毙这件事,跟冯家购买香料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关联啊。”
许九思眼中带着浓浓的兴味,“主公此番特意前往官府,明着是为了冯家,实则,是为了佳人吧?”
“佳人?”
陈瑾风倏然睁开眼眸,嘴角上扬的弧度带上了几分轻嘲,“你以为我是你?”
哟,不是便不是,犯得着攻击起他嘛!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后的恼羞成怒啊!
许九思半点也不恼,饶有兴致地轻敲白羽扇,“行行行,男欢女爱这种俗事,怎配与主公相提并论?主公可要记着您今儿说的话了,可别让属下觉得这番嘲讽白受了。”
呵,反正风水轮流转呐,他就不信以后找不到回嘲他的机会!
在这期间,温宁已是跟着冯家人快步到了官府。
官府外头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里头,丰临府府尹程天穆已是升堂了。
温宁拼命从人群里挤到了最前头,就见到衙门里头,温予正被几个衙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他旁边放着一副担架,上头盖着白布,白布遮掩着的,不用想便知道正是突然死亡的冯九冯成辉!
方才在长乐书院门前叫嚷着要让温予以命偿命的妇人顿时失了理智,哭喊着扑了过去,“我的儿啊!”
程天穆眉头一皱,猛地一拍惊堂木,“速速拦下她!”
不用他说,两边的衙役便已是快步上前,只是那妇人显然是冯家人,衙役也不敢拦得太过,只挡在了她面前,道:“衙门重地,还请夫人冷静!程府尹定会把杀害冯九公子的凶手绳之于法!”
“那可是我儿子!你让我怎么冷静!”
妇人——牧氏仿佛厉鬼一般怒吼,忽地转向一旁的温予,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这卑贱的温家庶子!我要你偿命!”
说着,猛地转身就朝温予扑去。
温宁脸色一白,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了过去大声道:“冯成辉的死不是温予造成的!你若是敢伤害温予,你便也有罪!”
也幸好牧氏扑到一半,便被一个面容肃然的中年男人和几个仆从拦住了。
那中年男人的脸色却也十分难看,咬牙道:“你是谁?!辉儿的两个书童都说,害死辉儿的便是那个竖子!你还要替他狡辩什么!”
看情况,他就是冯成辉的父亲——冯家三爷。
温宁挡在了温予面前,冷着脸道:“我是温予的阿姐!我弟弟绝不会杀人!那两个书童说的都是一面之词,凭什么他们说的就是真相!”
“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个,他们说的不是真相,那谁说的才是!”
牧氏凄厉地低吼道:“你是那竖子的阿姐,你当然要替他说话……”
“安静!”
又是一记惊堂木拍下,坐在高堂上的程天穆正要说什么,站在他身旁的从事突然弯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程天穆立刻讶异地抬眸看了温宁一眼,眉头紧紧皱起。
温宁心里一咯噔,顿时起了丝不详的预感。
下一息,程天穆就移开了视线,淡声道:“事情的真相,本官自会查明,在那之前,谁都不能惊扰衙门的秩序!你们,是叫阿吉和阿祥吧?把你们九公子突然去世时的情况,都一一说出来!”
“是……是!”
跪在另一边的两个十三四岁的书童连忙脸色发青地应了一声,他们两个,一个长得又瘦又高,一个长得要敦实一些,此时脸上都是慌乱无措的神情。
首先开口的,是那个瘦瘦高高的书童,“回禀程府尹,小人……小人是阿吉。咱们公子跟温予在长乐书院是同窗,前……前儿个,温予帮了咱们公子一个忙,咱们公子感念在心,频频向温予示好,希望能与他成为朋友,谁料……谁料温予不知好歹,眼高于顶,不但不愿意接受咱们公子的示好,还总是对公子态度恶劣!”
“今天放学后,公子又找上了温予,本来是想请他去天福楼吃公子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肘的,谁料温予死活不愿意去,在……在拉扯间,他突然推了公子一把,公子就这样摔到了地上,后脑勺撞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他话音未落,被人按在地上的温予就猛地抬起头,眼眸瞪大,“没有!我……我是推了冯成辉一把,但地上没有石头!冯成辉的头也没有撞到石头上……”
阿吉连忙道:“那是小人和阿祥亲眼所见的!九公子后脑勺处的伤口也还在!你怎么敢撒谎!你无非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害死了九公子罢了……”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
温予眼睛都红了,激动得拼命挣扎,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行了!”
程天穆低喝一声,道:“来人,传仵作,看看死者的情况,是否当真如这书童所说!”
方才弯腰在程天穆耳边说话的那个从事立刻应了一声,快步走下了公堂。
温宁眉头猛地蹙起。
为什么去叫仵作的人,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