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寒悠闲淡定地看着沐箐箐，安慰道，“先别慌，我找机会亲自去会会他！”
沐箐箐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会又要去找他吧？”
木槿寒双唇紧闭沉默思考：毕竟上次两人不欢而散，违逆天道也不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冥界】
忘川岸边的曼殊沙华开得正烈，木槿寒提琉璃盏踏过奈何桥，灯芯跳着的幽蓝火焰映得他赤衣泛着冷光。
墨玖君倚在三生石旁，玄色衣袍上落满冥界的霜，指尖捻着的忘川水正凝成冰珠。
“阿玖，”木槿寒蹲身，将温热的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声音软得像人间三月的风，“我在人间寻了株重瓣木槿，开得比你去年养的那盆还艳，等你回去就可以看到”
他指尖拂过墨玖君眉间的霜，语气带着哄诱：“别生我气了，你看这灯，我特意让灯神加了引魂香，闻着像不像你爱吃的槐花糕？”
墨玖君指尖的冰珠“咔”地裂开细缝，却没抬头，声音冷得像忘川底的寒冰：“人间的花，开不到冥界。”
木槿寒从袖中摸出只白瓷瓶，倒出颗裹着金箔的糖，糖香混着引魂香漫开，竟压过了曼陀罗的腥甜。“这是人间新制的槐花糖，”他剥开糖纸，指尖捏着糖递到墨玖君唇边，气息拂过对方下颌，“你尝，比去年那碟更糯些。”
见对方仍不动，他忽然低笑，凑得极近：“再不张嘴，我就像上次那样……”
墨玖君终是抬了眼。玄色睫毛上的霜花簌簌落，他含住糖时，舌尖不经意扫过木槿寒的指尖，像冰融在了暖阳里。
桂花糖在舌尖化开时，墨玖君喉间溢出极轻的一声叹，像冰封的河面裂开细缝。他抬手搂住木槿寒纤细的腰肢，顺势握住对方带着人间暖意的手，正一点点焐化他袖口凝结的霜。
“还生我气呢？”木槿寒摩挲着他腰间的玄纹，那是冥界轮转王的专属印记，“我知你守着冥界规矩，以后我定不独自一人犯险，有事我与你一同商议可好？”
墨玖君睫毛颤了颤，玄色衣袍上的霜花开始成片消融，露出底下暗绣的木槿花纹。“下次再犯，”他声音仍冷，却没抽回手，“便罚你在三生石前抄百遍冥界律例。”
木槿寒低笑出声，往他怀里蹭了蹭。琉璃灯的幽蓝火焰突然窜高，映得两人交握的手上，同时浮起朵半开的木槿花影——那是当年墨玖君偷用冥界灵气，为他种活的第一株花。
木槿寒指尖的温度还停留在墨玖君腕间，无奈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片半枯的梧桐叶。叶面上用金粉写着的字迹正在褪色，隐约能看出“人间异动”四字。
“不关冥界的事。”他将叶片递过去，幽蓝火光里，叶肉突然变得透明，映出人间街头游荡的虚影。那是神的魂灵，正拖着半截金光在人间徘徊。
墨玖君松开木槿寒别过脸，玄色袖摆却不经意扫过那片叶，金粉字迹瞬间亮了起来。“与我何干。”他说这话时，指尖已悄悄蜷起。
“你看她们。”木槿寒的声音沉了些，琉璃灯的幽蓝火焰在他眼底跳动，“如此和谐的一幕不正是你我所在意所守护的吗？我是首位受神罚者，你也参与了那场浩劫，若你不懂我怎会对我如此执念至深？”
墨玖君终于转头看他，玄色睫毛上还沾着点未化的霜，却掩不住眼底的波动。“可我只在意你！我宁可受神罚的是我！维护一方和平护所爱之人是我心中所求。”他冷声反驳，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木槿寒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怀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的半枚莲瓣正泛着淡淡的金光，与梧桐叶里魂灵身上的光芒如出一辙。“神罚已降，不仅是我和她已受到惩罚，上次那个书灵廖泽舒的结局你最清楚，若我没猜错的话，神界陨落将会再次面临浩劫。你甘心袖手旁观吗？”
轮回殿的铜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殿内悬浮的轮回盘正泛着不稳的青光，盘面刻着的六道轮回纹像被揉皱的纸，边缘处凝着层细碎的冰碴。
墨玖君抬手按在轮盘中央，掌心的玄纹亮起时，冰碴簌簌落下，露出底下道横贯阴阳的裂痕。
他指尖划过裂痕，轮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以魂补界，以命换生，这就是天诛所谓的方法吗？”
墨玖君猛地攥紧拳，轮回盘的青光剧烈晃动，殿外传来忘川水倒灌的声响。
“我助你！”
木槿寒突然扣住墨玖君的后颈，温热的气息裹住对方，舌尖轻轻扫过他齿间时，轮回盘残留在他身上的凉意正一寸寸化开。
墨玖君的指尖陷进木槿寒的赤衣，红发的木槿寒显得格外迷人，二人额头相抵，温热的气息交融，唇畔似还留存着方才那短暂亲吻的余温。
木槿寒望着墨玖君眸中的波光，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执拗：“我需要你帮我破除我身上的禁制。”话语轻却重，似要压垮这里的宁静。
墨玖君瞬间推开他，冷声回绝：“我不可能弃你的性命于不顾，你可知若解除禁制会如何？”他的眼神里，有怒，更有藏不住的担忧。
木槿寒毫不在意地瘫靠在冰冷的台阶上，月光勾勒出他略显落寞的轮廓，“解除禁制意味着我提前完成十世轮回，恢复原本的力量，但同时加速生命流速，尽管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帝，也逆转不了自己消逝的命运，直至成为凡人投入轮回。”声音缓缓，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他心底的不甘。
墨玖君望着他，只觉心口发闷。他知晓木槿寒的骄傲，知晓他不甘被天道束缚，可也清楚这代价太过沉重。
往昔，木槿寒以冥界大帝之姿，纵横三界，护冥界万灵安稳，可如今，却要为挣脱禁制，赌上余下的性命。
“你就如此急切？哪怕舍去这一世，舍去可能的生机？”墨玖君蹲下身子，与木槿寒平视，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犹豫。